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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國大權被太后趙姬、相邦呂不韋把持,嫪毐仗著太后橫行無忌。
在大殿上,秦王嬴政面對群臣痛斥「外戚之禍」,被迫做出了「自寡人始,大秦永不立後」的決定。這是秦王嬴政對外戚干政的預防措施。
呂雉是漢高祖劉邦的皇后,劉邦死後,她身後的呂氏外戚集團把持漢朝幾十年,可謂是外戚干政的巔峰。
對內呂后剷除反對自己的劉姓諸王,對外大量提拔呂氏弟子掌控軍隊,不是皇帝,勝似皇帝。
縱然漢武帝劉徹這般雄才大略之主,也深受外戚之禍之苦。在他晚年,訂立了「立子殺母」制度。預防後宮、外戚聯合干政。
漢末的王莽,北周的楊堅,前宋的趙匡胤,都為外戚,都篡了前朝的皇權。
李綱是閉口不言了,但不代表吳敏不言,還有郭志舜等人,眾人輪番上陣,一番苦口婆心,說得王霖啞口無言。
他只覺得韓庭是個人才,豈能因為他是自己老婆的兄長,就抹殺了他為國出力建功立業的機會?這是不是太荒誕了些?
王霖苦笑:「諸位閣相,朕只是覺得韓庭頗有幹才,品行端方,又極擅實務,當前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放著人才不用,也忒迂腐了些。
當然,諸位相公所言外戚之禍,朕也深知。
但朕之親眷人丁單薄,親戚本來就沒有幾個,能確認的也就是一個舅父一家,至於皇后親族,韓家本為數百年累世士族名門,宰輔之臣都出了幾個,世代都為朝廷出力,豈能因為皇后出自韓家,就斷絕了韓家子弟出仕的通道?」
一直保持沉默的黃岐善突然躬身道:「陛下,臣與韓庭相識,知此子品行與才學皆屬上上之選。
臣等,也沒有說韓家子嗣將來一定會為禍家國,只是朝廷當為防備外戚之禍而早定章程,早做籌謀。
正因韓家累世高門,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加之如今又為後族,榮耀等身,若再涉及朝廷重器,絕非社稷之褔。
臣等相信,以陛下英明神武,陛下在世定不會出現外戚專權之事,但陛下之後呢?陛下能保證後嗣之君,一如陛下威權,能夠懾服外戚乎?」
黃岐善這番話就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了。
其實說得很真誠。
為大燕王朝的後嗣之君考慮。
這是王朝的根基規制,絕不是針對韓家人來的。
當然,在李綱黃岐善這些閣臣眼裡,現在的韓家是相當危險的。
數百年簪纓名門,一旦挾皇后之威捲土重來,其門下聚集的門生故吏和各種攀附之人,定會形成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直接威脅到皇朝的統治。
韓家之威脅,遠甚於武勛。
這種心態這幾日在李綱這些閣相心裡已經根深蒂固。
他們在背後討論了不知多少回。
所以,這次分封諸將和功臣,他們堅決拿掉了韓庭。
外戚子弟,封中下爵,封中下勛,甚至國家養著,令之一世榮華都可。
授之重權,絕對不可。
王霖本來是想讓韓庭留在自己身邊,北伐時參贊軍機,為他意欲將設立的軍機處軍機輔臣之一。
李綱知道這是王霖為加強皇權制衡政事堂的特別機構,暫時是為開疆闢土和皇帝親征設立的臨時機構,但日後肯定會固化為常設機構。
目前已經被圈定軍機處諸大臣的人選,有張浚,馬擴,劉琦,岳飛等,相對於上述人選,韓庭的幹才也不弱。
可他卻是皇后之兄。
當今韓家這一代的頂樑柱。
王霖嘆息一聲:「諸位,朕與諸位打個商量,可否讓韓庭臨時入職,待北伐後再予免之?」
黃岐善單臂晃蕩,凜然道:「陛下,當朝國舅,若再擁立軍功顯赫,即便是陛下,將來也定難以挾制。況,危難時用之,功成時罷之,實非明君所為,臣以為不妥。」
王霖苦笑:「黃相,人才難得哦。」
「陛下,天下之才如過江之鯽,無不都是陛下之臣。
臣以為,多一個韓家子不多,少一個韓家子不少。
陛下用韓家子,縱然得一時之臂助,但若從長遠計,為家國社稷計,後患甚於臂助。」
王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明白,無論他怎麼說,李綱這些人都不會鬆口的。
最深層的,他們是擔心王霖未來會培養韓庭入政事堂的。
外戚豈能為閣相?
王霖思量了半天,決定就換種方式:「諸位相公,既然韓庭不可入軍機,不可任重器,可否加爵位勛職,以閒散侯爵之身在朕身邊聽用?」
王霖這是要給韓嫣一個面子了。
他此番開國,分封「自己人」,麾下封了一大推公侯伯爵什麼的,若是單單將韓家人挑出來,他怎麼去面對自己的髮妻?
然而沒想到,李綱的反應更激烈起來:「陛下開國,分封諸將,為歷朝歷代慣例。
花榮等軍中諸將隨陛下南征北戰,為朝廷立下不朽軍功,所以,即便陛下分封了一批公侯爵位,臣等都以為善,天下人也能信服。
但韓家子有何大功於社稷?
豈能因他為後族外戚,驟而封侯?」
王霖被反駁得無言以對。
韓庭的確沒有軍功。
他以翰林詞臣之身去了大元帥府,本身就是王霖的安排,時間也不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