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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構在後朗聲複述了一遍,圍觀人群寂靜無聲,旋即爆發起雷鳴般的鼓掌聲和喝彩聲來。
李師師輕笑:「清照姐姐,相公這兩闕詞的確古今罕見,姐姐還請點評一二。」
圍觀士子們群情激動,「請易安居士點評!吾輩悉心受教!」
李清照緩緩轉過身來,清秀的臉蛋上紅暈叢生,她眼角的餘光從王霖身上收回,環視眾人朗聲道:「諸位,詞的上闕寫景,北國冰封雪飄,從南到北,自西向東。旋即化靜為動,寫出了大山綿延起伏,又把壯美山河比做仕女紅妝,描繪出紅日與白雪交相輝映的艷麗景象。」
「下闕評論歷代帝王或英雄,又可謂是恰如其分,抒發我家相公兼濟天下、保國安民的雄心壯志,誠所謂: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李清照點評完畢,引得士子們高聲議論,讚譽不休。
趙構在旁思量了好半天,對韋瑩道:「母妃,我師傅的文采何其精美,氣勢和胸懷又何其壯闊,不過……如此自比歷代帝王和天下英雄,這……」
母子倆對視良久,都沉默了下去。
王霖大步走來,掃了趙構母子一眼,淡淡道:「勿要多想,我即興應景不過有感而發。歷代帝王又如何?天下英雄又如何?所謂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大丈夫生存於世,若連點遠邁前人的勇氣都沒有,還談何建功立業?」
趙構躬身施禮,慚愧道:「學生受教了!師傅與歷代英雄人物相比,毫不遜色,倒是學生思量淺薄,讓師傅見笑了。」
李清照緩緩走來,先是沖趙構和韋瑩深施一禮:「清照拜見韋妃娘娘,九殿下!」
「見過易安居士!」韋瑩微微一笑,趙構趕緊還禮。
開玩笑,這是他新晉的師母,他焉敢無禮擺譜兒。
「九殿下,其實相公這闕詞,倒也不是自比歷代帝王和各國宗祖人物,並無狂妄自大之意,只是類比抒懷,所謂還看今朝,說得是當世一切胸懷大志的好男兒,也不見得一定是相公本人。」
李清照緩緩道。
她出身名門,怎能聽不出趙構母子那話語中的某種猜疑之心,她這麼順勢寬解,讓趙構更加慚愧,連連作揖稱受教。
「構兒,你如今身邊有你師傅和易安居士這般當世文豪,可一定要好生學習才是!」韋瑩道。
此時,兩名虎神衛縱馬揚鞭,馳來。
旋即翻身下馬,伏在王霖說了幾句,王霖臉色一變,立時轉身吩咐道:「保護好夫人和所有內眷,我先回城!」
說完,王霖翻身上了烏騅馬,疾馳而去。
諸女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何事,但讓王霖如此面色凝重,立時返城,怕事不小。
第276章 曾幾何時,需揮刀向後宅
時光倒回到半個時辰之前,當時渤海郡王府內眷一行出城踏雪遊玩剛走不久。
儘管朱漣已經幾乎是足不出書房的門戶,很少在院中走動,更不與人交往,但關於她的各種流言蜚語,還是在內宅和前院裡甚囂塵上了。
府中僕婦、婢女、女官議論紛紛,無非是將朱漣貶低到了不能再貶低的程度。
所謂:作為前太子妃,被皇家廢黜棄之,是為失德、失儀、失貞。
不去以死殉節,反而苟活如今,為保朱家富貴,又自薦枕席,以美色娛人,勾引渤海郡王,堪稱恬不知恥。
這兩日,朱漣因王霖百般努力而喚醒寬解的生念,瞬時被活活打壓回去。
閻惜嬌在書房裡與朱漣相處幾日。
見朱漣溫文爾雅、端莊守禮,又識文斷字,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所以關係甚好,對外面那些流言自是不信的。
但閻惜嬌也無可奈何,只能在人後勸慰兩句。
因為在這郡王府里,她也是一個無比卑微的存在,人微言輕,為朱漣開解,反而會更加劇流言傳播。
王霖的娘舅張勝一家搬遷來青州後,就在郡王府不遠處的一間小宅里安身立命。
在王霖的安排下,張家名下有了些田產和鋪子,小日子過得倒也悠閒自在。
林氏因為身份尷尬,雖然韓嫣和潘金蓮也在府中給她安排了住處,但她還是按照王霖當初的交代,一心陪伴王霖的守寡表姐張蘭,單獨住在府外隔壁一個清幽的小跨院裡。
只有前些日王霖歸來,她才在王府露了兩面,其餘時間都是與張蘭閉門不出,在房中做些女紅打發時間。
也是活該有事。
張蘭和林氏回了娘家,張勝夫妻想起外甥歸來後又是派人送禮,又是請他們過府飲宴,就想過兩日也回請外甥一個東道,順便也說說女兒張蘭的事。
張蘭才二十出頭,花一般的年華。
雖然她立誓守貞,但張勝夫妻心中不落忍,想要讓王霖出面給張蘭尋個歸宿。
所以就安排林氏過來傳話。
林氏剛進了前院,就瞥見一群婢女僕婦女官等人正在圍觀什麼,就湊過去看了一眼。
發現一個一襲白裙的柔弱女子披頭散髮跪伏在雪地上,瑟瑟發抖。
兩個四十來歲的嬤嬤,正盛氣凌人並肩站在這女子面前指指點點罵個不停,唾沫星子四濺,口中的話無比難聽。
對於一個女子來說,面對如此羞辱,簡直生不如死。
林氏認得這兩個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