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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將矛頭對準了以李綱四人為首的內閣閣臣……王霖面色微微震動,他抬頭望向了李綱。
君臣二人目光交匯間,都讀懂了對方的眼神。
朝野上下將李綱四人為首的閣臣及其門生故吏稱之為舊黨,而以王霖心腹新提拔的幾位軍機大臣為首的少壯派,則稱之為新黨。
新舊黨爭的端倪初現!
將李綱等人扳倒,政治上利益最大的自然是新黨。
而新黨又被稱之為皇黨。
新黨所為自然很容易被朝野上下解讀為皇帝的授意。
意識到其中玄妙的關節,王霖面色大變。
真的是軍機處這些人在背後操縱輿論和引發政爭麼?
第568章 安撫內閣老臣
軍機處諸軍機大臣,張浚、馬擴、韓庭、顧慶川、岳飛、劉琦六人中,岳飛是皇帝的門生,韓庭是皇帝的大舅哥,其餘諸人都是皇帝一手提拔。
難道是這些人起了叵測的心思,意圖取李綱這些人而代之,進一步掌控大燕權力?
從動機上看,上述六人是具備動機的。
從能力和能量上來看,上述六人也是具備在幕後翻雲覆雨能量的。
而偵緝天下的錦衣衛監察文武百官,恰恰李綱這些閣臣和張浚這些皇帝絕對信任的軍機大臣,都在錦衣衛監控的範圍之外。
王霖心中一沉。
從個人感情上來說,他絕不相信張浚等人會作出這等不顧全大局、結黨營私、敗壞朝綱的事。
但作為穿越者,王霖更清楚人心的複雜叵測和存在隨時可以變化的諸多變數,這世界上最難掌控的恐怕就是人心了。
王霖眼前浮現出張浚這六人的面孔。
黨爭的事,為歷朝歷代的痼疾和頑疾,幾乎沒有一個皇朝能完全避免這種事,而往往黨爭又是內亂的根源。
生而為人,尤其是人是一種群居性高級動物,人在一起結成各類的小團體其實也很正常,或者自發形成志同道合的小圈子。
所謂君子群而不黨。
王霖認為李綱這些閣相就是典型的君子群而不黨。
或許是因為他們的存在阻擋了很多人的晉升之路?或許是李綱他們所秉承的堅持科舉取士與恩蔭取士並舉的溫和政治思路,引起了不少人的敵視?……
王霖一時間心念電閃。
黨爭的危害他比任何人更清楚。
遠的不說,前宋的新舊黨爭就是前車之鑑。
北宋的朋黨之爭起自真宗仁宗之朝,而盛於神宗哲宗之世,真正將黨爭推向高潮的,就是關於王安石變法而產生的新舊二黨之爭,可以說,新舊黨爭就是北宋黨爭的核心。
起於政見不合,但終於個人恩怨和排斥異己之爭,禍國殃民,同時還架空了皇權。
王霖心中生出了十萬分的警惕。
王霖知道,李綱五位內閣閣臣之所以被朝中稱為舊黨,除了李綱五人系前宋大臣的身份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因素就是在很多人看來,李綱等因循守舊,墨守成規,已經阻擋了國家大踏步走向強盛的步伐。
他想起了李綱經常在大朝會上說的話:「陛下即位之始,今天下漸定,陛下應當廣布恩德,與民休息,少言兵事。」
而被人稱為新黨領袖的張浚則主張「變風俗,立法度,大刀闊斧掃百年之積弊,盪三冗之沉疴,富國強兵,復漢唐盛況」。
新黨已經開始提出要推行新政,新政的理念很多程度上參照了王安石過去的變法理念,這是一個龐大的體系工程。
具體包括農、林、水、商、工、軍……以及設軍器監、擴大茶鹽專賣、改革科舉制度等百多項措施,幾乎涵蓋了各行各業和方方面面。
這些措施若是強力推行下去,肯定是一次巨大的社會經濟和軍事政治變革。
本質上說,王霖是支持新政的,他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堅定不移的改革派。
但王霖認為王安石的變法之所以事敗,一個重要因素便是他操之過急,急於求成。
與暴風驟雨的改革相比,王霖更希望通過自己的理念和和風細雨的手段,利用十年二十年的時間逐步完成對大燕皇朝的改良革新。
也就是所謂的溫水煮青蛙。
可很顯然,皇帝的政治主張被新黨「領會」起來,但在實際的操作過程中過於激進了。
李綱等人實際也是贊同革新的,但認為要適度且穩健。
簡單而言,舊黨要民富,新黨要國強;舊黨要節流,新黨要開源。
政見分歧越來越大。
二者的區別在於,新黨認為要增加國庫收入,就要發展經濟,把蛋糕做大,實現「不加賦而國用饒」。
可在舊黨看來,所謂「天地所生貨財百物,止有此數,不在民間則在公家」,國家要理財,只能不斷取之於民,就是要與民爭利,盤剝民財。
王霖望向李綱等人。
素來沉默寡言且在這場風波中並未遭到攻擊的黃岐善突然輕道:「陛下,歷代以來,黨爭禍國殃民,需得警惕。
臣以為,此案背後定有幕後黑手。
鑑於案情複雜重大,牽扯朝中重臣頗多,應由燕侯以錦衣衛偵緝查辦,御史台和大理寺協辦方可。」
郭志舜也拱手道:「陛下,老臣也以為,當由錦衣衛主導查辦,且要從源頭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