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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真正將紙面上的雁北九州拿回,除了再戰,沒有旁的辦法。
第385章 燕王何故而做媒
東京陷於長時間的狂歡喜慶氣氛之中。
自神宗皇帝朝以來,大慫朝似乎就沒有什麼太多足以讓舉國歡慶的事了。
但打退金兵且逼得金人割地求和,這可是足以讓整個宋人都歡呼不絕的大事!
堪稱蓋世功業!
燕王之名已經名播四海了。
雖然一場風波消弭於無形,但燕王府的安全還是讓燕青提高了幾分警惕之心。
原本駐紮京師西大營的虎神衛五千精銳,抽調一千環伺王府周邊。
為預防萬一,虎神衛甚至將馬前街變相封鎖戒嚴了,畢竟這塊靠近王府後宅。
後宅,李師師身著鵝黃色的宮裙,任由長發披散在腦後,只用一條金箍束著。
其實這般髮飾並不符合當下的禮儀和時尚,但王爺喜歡,李師師慢慢也就習慣了這般。
左右不過是在自家內宅,不見外客,倒也無妨。
她靜靜坐在案幾之後,案几上的銅製雕花鏤空熏爐里,紫檀香裊裊升騰。
她狹長的鳳眸凝神,長袖揮舞,兩隻纖纖玉手飛彈。
那婉轉的琴聲就如同珍珠落玉盤般傾瀉而出,在房中久久迴蕩著。
王霖站在鏤空刻畫的窗前,眺望著院中的美景。
這座原宗室燕王的府邸其實美輪美奐,非常奢靡,參照了江南園林的風格建造,每座院落都極其精雅。
院中那棵蒼老的桂花樹已過了桂花盛開的季節,經一場暴風驟雨,樹上的殘花朱蕊也都被一掃而空了。
似是為迎合王霖抗金的情懷,李師師今兒彈奏的是古曲胡笳十八拍。
據說此曲為蔡文姬所創。
蔡文姬曾被胡人所擄,後來歸漢,這曲便是她在歸國路上所作。
「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漢祚衰。天不仁兮降亂離,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干戈日尋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煙塵蔽野兮胡虜盛,志意乖兮節義虧。對殊俗兮非我宜,遭惡辱兮當告誰。笳一會兮琴一拍,心憤怨兮無人知……」
李師師雙手撫琴,卻是同時輕啟歌喉,鶯鶯而唱。
她的歌聲悲愴而婉轉,繞樑三匝,久久不絕。
畢竟她是專業人士,可以說代表著這個年月歌唱表演藝術的最高水準。
「戎羯逼我兮為室家,將我行兮向天涯。雲山萬重兮歸路遐,疾風千里兮揚塵沙。人多暴猛兮如虺蛇,控弦披甲兮為驕奢。兩拍張弦兮弦欲絕,志摧心折兮自悲嗟。」
雖然並未有此人生境遇,但李師師全部身心投入,自彈自唱到此處,漸漸就有些代入進去,歌聲更加動人心弦,扣人心魄。
不知何時,李清照和朱淑真推門而入,也靜靜等候在一側,面色動容。
她們是被李師師美妙的琴聲吸引來的。
這首曲極長,一氣呵成,不僅需要極強的古琴功底,還需要消耗不菲的體力。
況且李師師自彈自唱。
待最後一個音符墜落,李師師面色漲紅,瘦削的雙肩都在微微顫抖。
心神消耗之大,可想而知。
朱淑真趕緊遞過一盞熱茶去:「師師妹妹好琴技,聽來如同天籟!這國破之哀恨,更是讓人深有同感!」
「蔡女昔造胡笳聲,一彈一十有八拍。胡人落淚沾邊草,漢使斷腸對歸客。古戍蒼蒼烽火寒,大荒沉沉飛雪白。先拂商弦后角羽,四郊秋葉驚摵摵……」
李清照輕輕吟著,幽幽長嘆:「這金虜入侵,若國破必家亡,到時候你我姐妹怕都未必有蔡氏的幸運……」
李清照說蔡氏的幸運,不過是說她還有被贖回的一天。
若她們被金人擄走,下場將如何?
李清照和朱淑真多愁善感,被這首曲感動,又陷入了情緒的共鳴之中。
王霖緩緩轉過身來,淡然道:「清照,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李清照面色微紅,點了點頭:「相公莫要動惱,我不過是聽師師妹妹彈這胡笳十八拍,心頭略有所感,僅此而已。」
李師師此時也緩過情緒來,走來笑道:「從古至今,胡人侵我中原,最終都不過是曇花一現。
況,今日金人已與我大宋議和停戰,奴相信,有相公在,金人絕不敢再踏入我國土半步。」
「來還是會來的,但要踏入我國疆土,先要問問某和數十萬將士答應不答應!」
王霖沉默一會,又道:「對金人,不必畏懼,他們沒有那麼可怕。」
「相公,時近年末,難道你就不能過了新年再去河北麼?」李清照走到王霖身邊,為他緊了緊身上的大氅,主動岔開了這個話題。
此刻,已經深秋,氣溫極低了。
王霖笑笑,「雖然金人剛退,這個冬天再次入侵的可能性不大,但畢竟還是要以防不測。你們不用擔心,我雖然坐鎮河北,但還是會經常回來京師。
再說,我早些走,不但有利於軍務,也能讓朝中這些文臣能早些安穩下來。」
李清照柳眉輕挑,欲言又止。
王霖與朝中文臣系統的矛盾雖然因昨日的事貌似告一段落,但聰慧如李清照和朱淑真、李師師三女,卻也知道根本的問題並沒有解決,最終還是會爆發。
其實,似乎還是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