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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玉盤驚喜交加。
追封曾夤也好,殺花通也罷,或命花榮主持曾夤葬禮,都是王霖為平息事端給予曾家的禮遇。
而收她與曾夤的女兒,三歲的曾霜為義女,冊封公主,這可就是為了補償她來的。
要知道,當前王霖的親女親子都尚未冊封,只有一個太子王翰,詔命還未明發。
保障了她和她女兒的一生榮華富貴。
當然,這也是為了趙福金的顏面。
趙玉盤悲喜涕零,強撐著拜倒謝恩。
趙福金也拜倒謝恩,她知道皇帝此舉,除了要安撫她和姐姐趙玉盤,也是為了花榮兄妹。
他不願意讓自己的女人生出嫌隙。
但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說。
趙福金輕聲道:「皇上,臣妾與姐姐不是糊塗人,知道此事與花太尉無關,更與花蕊姐姐無關。」
趙玉盤也叩首道:「皇上,只要將兇手繩之以法,奴便再無半點怨言。」
王霖彎腰將兩女扶起,又軟言安慰了趙玉盤幾句。
第458章 莫要以為朕好欺!
前宋嘉德帝姬伐登聞鼓的事,終歸還是引起莫大風波。
翌日朝會之上,不出王霖的意料之外,幾乎是群情鼎沸。
彈劾花榮縱族人行兇,將朝廷軍職私相授受的朝中文臣鋪天蓋地。
當然,這些文臣在彈劾花榮的同時,弦外之音也是昭彰,要求皇帝善待前宋宗室,可效仿趙匡胤立碑盟誓與士大夫共治天下。
形勢驟然發展至此,本來中樞意欲在今日朝會上要罷韓庭的軍機處大臣之職,李綱等人都覺得無法開口了。
作為人臣,他們實在是不能這個節骨眼上再去落井下石。
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此事怕並不簡單。
曾夤作為前宋駙馬,居然被人在軍營毆打致死,若非有心人操控,一個小小的任軍中都虞侯的花通,能有這麼大的本事?
還至於將曾夤的屍體懸掛於大宋宗廟之中?
這些人意欲為何,連李綱都能一眼看穿了。
以曾夤之死,來威逼皇帝公開作出對前宋皇族的不殺承諾?一如當年宋太祖趙匡胤對後周宗室的做法。
趙匡胤在宗廟中立的那塊石碑,至今還在宗廟中。
這塊石碑上的第一條為:「柴氏子孫有罪,不得加刑,縱犯謀逆,止於獄中賜盡,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連坐支屬。」
但李綱並沒有忘記,這塊石碑還有第二條。
「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
說到底,這便是大宋王朝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根源。
由此可見,今日之群情洶湧,怕不是為了給曾夤討一個說法,而還是基於士大夫階層的整體利益。
逼新生的大燕皇朝延續之前優渥養士的國策。
李綱吳敏都看穿的事,王霖焉能不知?
李綱抬頭望去,見端坐在龍椅上的皇帝王霖面色沉凝,看不出喜怒來。
他們並不知,王霖此刻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有些失望之處在於,開國之初,神武軍居然墮落腐化得這麼快。
想想也不難理解,這支兵馬與伏虎軍截然不同,他們的前身組成非常複雜。
既有原先京營禁軍,也有南京禁軍,還有新招募的人員,與王霖一手創建的東軍在本質上還是有不同的。
花榮治軍再嚴,也難以避免軍中出現幾個害群之馬。
當下最迫在眉睫的就是整肅這支禁軍,不然他率軍御駕親征,京師交在這樣腐化的兵馬手上,無疑就是後患。
凝望著殿上群臣激憤,言之鑿鑿,王霖忍不住笑了。
他終於明白,這就是大宋數百年養士導致的後果。
文臣肆虐朝堂,像李綱這些顧全大局的人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
這種狀況的形成有著深刻的根源,也有著幾百年的積澱,也不是他一個新皇改朝換代就能改變的。
他本來想徐徐圖之,為了皇權的穩定。
但現在看來,他沒有多少精力和時間消耗在這種無謂的內卷上。
當然,並不是說朝中這些文臣就是奸佞之徒。
他們只是試圖引導皇帝和大燕皇權走向他們想要看到的方向,維護整個龐大的士大夫階層的利益。
他們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龐大的群體。
他們的根基便是禮法。
是曲解了孔聖的聖人言。
是數百年乃至數千年形成的士大夫高人一等的階級價值觀。
王霖代宋之後,手段溫和,這或許也讓朝臣心生錯覺。
王霖嘴角噙著冷漠的笑容,緩緩起身道:「諸位愛卿所言甚是,朕深以為然。
花榮治軍不嚴,縱容族人在軍中為惡,其罪難逃。
傳朕旨意,花榮罰俸一年,杖責三十,命其主持曾夤喪禮,且在曾夤靈前跪拜謝罪三日。
其族人花通,斬立決,其首級祭奠曾夤。
凡當日從賊參與鬥毆者26人,皆判斬立決,籍沒全家。
經錦衣衛查實,神武軍為禍京師、欺男霸女、觸犯大燕律法者,自副將鄭健以下189人,皆於菜市口斬立決。
自即日起,凡再有京營禁軍不遵軍法者,行重典,殺無赦!」
王霖此言一出,朝臣皆沉默下去。
殺機太重了,這豈不是要在京師殺一個人頭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