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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益都郡王、九皇子趙構的教引嬤嬤,東京皇宮裡派來的值司女官,六品官階,名喚顧氏。
別看顧氏只是趙構身邊的一個嬤嬤,但她有官階和官家的冊封詔命,算是趙構身邊身份最高的女官之首,有別於普通的宮人。
按照規制,趙構應該在青州開府,而這顧氏便會是益都郡王府的女官之首,在趙構大婚之前統管後宅。
另外一個則是渤海郡王妃韓嫣的乳、娘,韓家的家生奴崔氏。
林氏聽著旁邊的婢女女官僕婦們嘀嘀咕咕,聽聞跪在雪地上已奄奄一息的白裙女子,居然是前太子妃,吃了一驚。
她瞬時覺得這兩個老太婆是不是瘋了。
不管朱漣是誰,但只要朱漣是王霖看中的女人,如此折辱朱漣,這不是尋死是什麼?
崔氏雙手掐腰冷笑道:「朱漣,老身罰你,你可心服?」
朱漣顯然跪了很久,身上的大氅被脫去,冰天雪地,此刻早已奄奄一息,哪有精力回答崔氏的話,只垂首跪在那身形搖搖欲墜。
顧氏大罵道:「騷蹄子,賤貨!在宮裡穢亂宮禁不說,竟然又跑到渤海郡王府來勾搭郡王爺,敗壞大宋皇室聲譽,該死!」
顧氏上前狠狠一記耳光扇過去。
朱漣仰面噴出一口鮮血,身子一歪就倒在雪地上。
不遠處,一團血跡噴濺雪面,如同一朵妖艷盛開的梅花!
站在人群外的閻惜嬌終於忍不住沖了進來,跪在地上扶起已經昏厥過去生死不知的朱漣,沖崔氏哀呼道:「崔嬤嬤,您老就行行好,饒了朱娘子這一遭吧,她以後再也不敢了。」
顧氏一看是潘金蓮身邊的婢女閻惜嬌,就掃了崔氏一眼。
崔氏眼珠子一瞪,反手啪就是一記耳光,閻惜嬌嬌顏上浮起五道鮮紅的指印,足見這惡婆子何其狠毒,用了多大的勁!
閻惜嬌竟然也被打了。
林氏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閻惜嬌雖然是婢女,但府中大多知道她被王霖寵幸過,一般人不會真拿她當婢女來看。
但這崔氏卻是王妃韓嫣的乳嬤嬤,又是韓家德高望重的老人,所以在崔氏眼裡,閻惜嬌這等侍妾根本就算不上主子。
譬如王妃的兩個通房丫鬟,也伺候了王爺,難道也變成主子了?
林氏猶豫半天,還是怯怯站出來陪笑道:「崔嬤嬤,閻姑娘是潘娘子的房裡人,還請多少給點體面,饒了她吧。」
崔氏掃了林氏一眼,不由哎呦喂道:「老身當是誰,原來是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林娘子啊,不過你來得不巧,我家王爺跟王妃娘娘出府去了……咋,心疼了?都是一樣的狐媚子,不要廉恥的潑賤貨!都多大年紀了啊?還一個勁的想男人?」
圍觀僕婦鬨笑起來。
林氏是王霖在陽穀縣偶遇的一個婦人,儘管王霖有言在先,王家始終有林氏一個位置在。
但在實際的落實中,林氏在王府中根本沒什麼地位可言,府里僕從婢女沒一個拿她當回事,否則她也不會與張蘭相依為命,不住在王府。
在崔氏眼裡,她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下賤頑物。說起來,這府里的婢女哪個不是王爺的頑物,林氏不過其中之一,而已。
崔氏這番劈頭蓋臉的罵,將林氏罵得羞慚無地,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
「跪下!」崔氏沖林氏呸了一口。
林氏嘆息一聲,正要跪下求饒,卻聽一個清冷的聲音從後傳來:「本王從不讓人在府里下跪,你這婦人是什麼東西,竟敢隨意讓人給汝跪拜?」
崔氏和眾人回頭看是王霖,頓嚇得面色驟變。
崔氏躬身一福:「回王爺,老身崔氏,是王妃的乳、娘,因為這府里事王府交給老身,所以就教訓了下這幾個不懂規矩的下人,還請王爺見諒!」
顧氏眼珠子一轉,要溜,圍觀的下人也旋即想一鬨而散。
卻聽王霖冰冷的聲音響起:「虎神衛聽令,在場所有人,若有一人敢擅自離去,殺無赦!」
王霖目光落在面頰紅腫哭成了個淚人兒的閻惜嬌,以及昏厥在閻惜嬌懷中面色鐵青不知是死是活的朱漣身上。
眸中冷色更甚,他一個健步竄過去,將朱漣橫抱而起,沖向書房,吼道:「速傳大夫!」
閻惜嬌起身緊隨而去。
顧氏和崔氏面面相覷,覺得有些不妙了。
顧氏本心是想趁王霖一家都不在府上,攛掇崔氏出面教訓一下朱漣,若是能激得這下賤胚子自縊身亡,也算是給趙宋皇室挽回點體面。
誰知朱漣竟頂撞了崔氏兩句。
引得崔氏大怒,就命身邊的僕婦將朱漣活活摁倒在雪地上脫了外衣,罰跪。
朱漣身子本身就弱,加上心中鬱結,連番被府里下人羞辱謾罵,尤其今日又被崔氏連打帶罵,在零下的氣溫中罰跪這麼久,心、神、體均受重創,若是再遲一會,必香消玉殞。
大夫緊急施救,施了重針,朱漣才緩緩清醒過來。
但面色煞白,連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朱漣躺在榻上,枯敗的眼底滾下兩顆淚來。
她艱難地望著王霖,王霖知道,她心灰意冷只求一死,解脫。
王霖緩緩起身,躬身道:「朱娘子,是我的錯,你放心,我必會給你一個交代。」
王霖望向閻惜嬌,嘆息一聲,抬手輕撫她的面頰:「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