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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並非真正的朱淑真的入幕之賓,而此事畢竟因他而起,他不能眼見朱淑真陷於死地而不顧。
所以,王霖的情緒非常糟糕。
他心中累積的怒火已經到了一個頻臨爆發的臨界點上。
「神武軍到了何處?」
燕青正在恍惚間,突聽王霖沉聲道。
趕緊躬身回答:「戴宗已經前往接應,關勝、徐寧率神武軍一萬,以操演行軍名義,由汴渠走水路,沿河南下,已至潤州碼頭。此刻,正等待王爺軍令。」
王霖沉默一陣:「命關勝棄船登陸,由陸路往杭州急行軍。記住,行軍要快,不要擾民。若有地方官府阻攔,便以樞密院公文相告。」
燕青呆了呆:「王爺,如此的話,怕是消息很快就會走漏,傳到杭州來。」
「敲山震虎,也或是引蛇出洞。此番,若不殺個人頭滾滾,豈能治得了這群只知有己不知有人、更不知有國的狗東西!」
王霖眸中殺氣漸顯,渾身上下散發起無形的威勢來,給了燕青極大壓力。
燕青後背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他開始為寧海軍和江南鹽商默哀了。
至於錢鍾書這些貪官,此刻在王霖心中的重要性反倒位於其次了。
也難怪王霖暴怒。
寧海軍和江南鹽商明知道渤海商號是青州所屬,王霖這個渤海郡王的買賣,竟敢接連兩次劫掠,這與向青州宣戰無異。
或許,在這些無法無天的江南鹽商眼裡,一個遠在山東的北方郡王,其實也不當什麼。
神武軍調來江南,王霖本意只在練軍。
但隨著計劃的調整,關勝和徐寧統率的這一萬神武軍已經變成了作戰力量之一。
五萬寧海軍除杭州駐防一萬外,其餘四萬分駐蘇、揚和金陵,坐鎮水道,遙控海上。
本來杭州一萬寧海軍,有虎神衛三千足以應付。
但王霖還是擔心睦州的方臘會趁機起事,一萬神武軍來,主要還是防禦睦州民亂的。
……
紅日高懸,氣溫回升,天地間頗有幾分暖意融融。
王霖緩步走進梅園,卻換了一身青衣勁裝打扮。
不過文人常以此等騎馬裝扮,又腰挎寶劍作為雅飾,所以梅園中已經等候多時的江南士子們倒也沒有太在意。
王霖身後,燕青帶著八名虎神衛高手緊隨其後。
杜成與顧氏顧一帆、鄭氏鄭通志作為代表,一起迎上前來。
杜成滿面堆笑:「韓公子大駕光臨,我等江南士子與有榮焉!」
王霖淡然一笑,與杜成回了一禮。
杜朴算是江南官僚中的一股清流,處淤泥中雖無能為力,但也算是潔身自好。
杜家的情況,虎神衛打探甚清。
顧一帆也抱拳道:「見過韓兄!」
王霖笑了笑:「久仰顧兄大名!」
這顧一帆是顧氏嫡枝子弟,王霖焉能不知。
而顧家其實還出了個個性鮮明的另類,杭州府通判顧慶川。
其人因看不慣江南官場污濁,尤其是杭州知府薛冠茹貪贓枉法壞事做盡,顧慶川一怒之下,稱病不出。
鄭通志則微微一笑,肅然讓客道:「韓兄請!」
此人也是名門子弟,頗有風骨。
王霖之所以願意來參加杜成的文宴,當然主要還是存心對這些江南名門予以拉攏,日後能為他所用。
王霖又與在場士子逐一見禮,當然只是核心圈裡的這些。
那些離得遠的,基本上也就是遙遙點頭致意而已。
王霖朗聲一笑,團團揖道:「承蒙諸位看得起,在下雖為北方人,但對南方士族素來尊重敬仰。」
「古往今來,無數豪門富族淹沒在歷史煙塵之中,所謂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或富不過三代,幾乎成了家族更替輪迴的讖語。是什麼讓江南世家望族歷久不衰、才俊輩出?」
杜成、顧一帆、鄭通志等人面帶微笑,端坐靜聽。
王霖風度翩翩,上來首先誇讚江南士族,這給他們種下了一個絕佳的好印象。
「無非是耕讀傳家、詩禮傳家的底蘊。若杜家『世上幾百年舊家無非積德,天下第一件好事還是讀書』的家訓,再如顧家的『尊師重道以培書香,持廉立節以敦品行』,鄭氏的『心術不可得罪於天地,言行皆當無愧於聖賢……利在一身勿謀也,利在天下者必謀之』……」
「是故,江南巨族才能以『花繁柳密處,撥得開;風狂雨急時,立得定』,一代代走正路不走邪路,頻出人傑。讀書讓人有根基,有定力,濃艷場上有淡泊之守,紛紜境界具鎮定之操。」
「在下能結識諸位江南名士,心甚歡喜焉。」
王霖這番半真半假的讚譽,比西湖上的暖風還要吹得眾人迷醉,他們面帶濃烈微笑,紛紛起身來拱手自謙不敢當。
王霖笑而不語。
他要確保未來殺破江南半邊天時,這些勢力盤根錯節的江南望族能不拖他的後腿。
當然他的這些話也不完全是虛言。
實話講,江南士族還是蠻多風骨的。
朱勔在江南以花石綱名義斂財虐民,若無江南士族的群起而抵制,兼顧撫民,怕是江南早就根基動搖了。
只是江南士族沒想到,死了一個朱勔,又來了一個孟買,更加變本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