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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也將徐家涉案的相關卷宗遞給了顧慶川。
顧慶川看罷,面目扭曲氣得渾身抖顫,徐嵐在信上如同驅馳一名奴僕般的語氣,感覺簡直不可思議!!!
「敗類!!!敗類!!!」顧慶川跺腳痛罵。
顧慶川發作半天才漸漸平靜下來,他拱手道:「沒想到一個揚州知府,竟下賤若此,此等敗類,殺之並無不可!在下迂腐,請王爺見諒!」
王霖笑笑:「顧慶川,所謂危急關頭需通權達變,若此刻我不殺王平,他會驅馳揚州廂軍叛亂,孤的虎神衛當然不會畏懼什麼,可揚州百姓必將遭殃!」
「其實孤不殺他,他也活不了,你以為這些鹽商會放過他麼?」
顧慶川默道:「在下懂了,多謝王爺賜教。」
「王爺,既然這徐家罪證確鑿,他們又持械聚眾,如同謀逆,王爺為何不率軍攻陷莊園,將這罪不可赦的徐家人繩之以法?」
「揚州八大鹽商,非止一個徐家作惡。但涉及東南財賦,江南鹽稅,孤不能輕易向他們下手,否則江南動盪,不要說孤,就是官家也難以承受。誅滅一個徐家,以儆效尤,點到為止即可。」
「但這並非除惡不盡,而是通權達變。顧大人素來堅信為惡者必有惡報,那麼,又何必在意是遲報早報呢?」
「孤可以明言,若此刻我大宋國強民富,無外敵之滋擾,那麼,動用雷霆手段,一舉將江南的沉疴、腌臢統統盪除乾淨也未嘗不可,可如今我大宋內憂外患,若是外敵遼金趁我大宋內亂,趁勢而侵,又該如何?」
「所以,這便是孤說的大局,大義。暫容忍幾個惡人多活幾日,為的是救更多芸芸眾生。」
「是故,孤選擇暫時不動江南士族,而是朝揚州鹽商下手。除此一家,足以警告江南各族了。」
顧慶川沉吟良久,方躬身一揖:「王爺一句話驚醒夢中人,下官知道錯了!!」
王霖哈哈大笑:「看來,你這位杭州知府可以走馬上任了。」
顧慶川苦笑:「下官慚愧!榆木腦袋,所幸得王爺點撥,過去這幾十年,真的是都白活了。」
「看來,王爺對徐氏莊園圍而不攻,是想引蛇出洞,看看還有沒有出頭鳥主動往王爺的刀口上撞了!」
「吾為刀俎,他為魚肉,何辭為之!」
燕青在旁,命虎神衛擂起軍鼓。
鼓盪四野,驚醒了整個揚州的好夢。
而此時,黎明的曙光漸起,大宋宣和二年的春天到了。
第304章 王霖為何要造反?
王霖兵圍揚州徐氏莊園的時候。
在大宋京師,在皇城內,在延福宮的林德殿上,同樣也起了一場驚天動地的風波。
在皇帝與文武百官的守歲宴上,登聞鼓驟然響起,震動帝都,也攪亂了萬千深宮!
望鄉樓上,茂德帝姬趙福金裹著厚重的大氅,目光靜靜穿越萬家燈火,眺望向遙遠的南方。
那裡,是粉牆黛瓦的江南水鄉。
那裡有她素日嚮往的美景,也有她朝思暮想的心愛郎君。
登聞鼓響,趙福金嬌軀陡然一震。
她扭頭望向昔日她也曾經去過的地方,登聞鼓院!
而今兒是除夕,會有誰去伐登聞鼓,如此驚世駭俗!
林德殿中。
皇城司新任指揮使周武面色古怪,疾奔而入:「啟奏官家,肅國公趙樞伐登聞鼓,聲稱有天大的奇冤要訴達天聽!」
在場眾臣轟然一震。
李綱與吳敏飛速對視一眼。
种師中眉頭緊蹙,下意識望向太子趙桓。
而趙桓此刻其實也頗為震驚,他正在眼觀鼻鼻觀心間,聽到這個消息,忍不住猛然抬頭,面色漲紅起來。
趙樞?!他要幹什麼?突回京來,這是公開向他這個太子宣戰麼?
與眾臣相比,整個林德殿上最鎮定的反倒是官家趙佶了。
雖然一開始他也猛生驚色,但不多時就平靜下來。
眾臣望向趙佶。
趙佶冷笑一聲:「宣趙樞進殿!」
半個時辰後,隨著小黃門進殿的趙樞風塵僕僕,滿面灰塵之色。
他與曹緹從青州潛回東京,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而回到京師的第一刻,他便直奔登聞鼓院。
他不是傻子。
他此刻是被驅逐出京的皇子,今日非比往日,他只能以如此伐登聞鼓的方式,才能進入宮闕面聖告御狀。
而在京師的某個不起眼的宅子裡,崇德帝姬駙馬曹緹面色複雜,凝望著宮城的方向。
此番,趙樞若事成,他們這一群人的命運就由此得到逆轉。
而若趙樞事敗……
他也未必就會按照趙樞安排的後路去走,但無論如何,他是寧死都不肯再回青州去了。
至於這個狗屁的駙馬,不當也罷。
眾臣目光不一,望著一步步走進殿來的趙樞。
趙佶緩緩站起,居高臨下盯著趙樞,眸光冷漠。
趙樞大禮拜下:「兒臣趙樞,拜見父皇!」
趙佶淡然道:「趙樞,你不經朝廷昭命,私自返京,這已是不可饒恕的死罪。」
趙樞砰砰叩拜,涕淚交集道:「父皇,兒臣自知有罪,但兒臣這番冒死回京,實在是干係大宋江山社稷安危,也關乎我趙宋皇族體面,不得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