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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霖終於完成了他私自進京和進宮的合理合法性的自述。
這非常重要。
趙佶大喜,顫巍巍抓住王霖的手道:「朕就知道,還是朕之門生,心念朕之安危,卿來京城,率兵幾何?」
王霖眸光一閃:「未有朝廷詔命,臣豈敢私自率軍進京?這可是謀反大罪!」
趙佶大為失望。
光憑王霖一個人,沒有大軍協助,也翻不了天啊。
他嘆息道:「卿為何迂腐至此?朕的金牌傍身,朕早就予你便宜行事之權,你為何這般迂腐啊!!」
王霖默然。
他絕不可能給自己留下致命把柄。
「官家若有旨,臣當即刻飛鴿傳書,命所屬五千軍晝夜兼程從河北進軍,大概……三五日可達京師!」
其實王霖的兩千虎神衛已經化整為零、喬裝打扮往東京而來,估計也快到了。
但王霖打死也不能認這一茬,否則日後被授人以柄。
趙佶急吼吼去親自擬了一封密詔,賦予王霖調兵救駕和在宮中、朝中行事的一切便宜之權,蓋上了自己的皇帝寶印,為預防萬一,還加蓋了自己的官家小印。
他回身抓起自己掛在牆上的天子劍遞給王霖:「卿可持朕之天子劍行事……只是,就怕一切都來不及了。」
目前王霖是趙佶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也只能緊緊抓住。
「官家,此刻緊急,以臣之見,官家當行緩兵之計。」
「卿直說吧,朕這心裡亂得甚。」
「剛才太子的話,臣都聽到了。太子此刻擔心的無非是官家改立太子,東宮身家性命不保;再加上惲王背後推波助瀾,所以太子便決意鋌而走險,企圖謀奪皇位,而他若真要如此,逼迫陛下退位或……,其實正中了惲王的圈套。」
「怎麼說?」
「太子深陷宮闈醜聞之中,本就為天下人所不齒,若再行如此奪位之舉,惲王及其麾下眾人,肯定會挾大義趁勢而起,朝中群起而攻之,即便太子如願坐在了皇位上,也是坐不穩的。」
「以惲王之算計,太子調禁軍撤換宮禁,軟禁官家在延福宮也有幾日了,他焉能不知?他之所以目前還在裝糊塗,就是想讓太子自行走上萬劫不復之路……居心何其陰毒?」
「惲王真是好算計,他推動太子行大逆不道的篡位之舉,爾後又將挺身而出,站在公理、大義和大宋社稷江山永固的立場上,再以排山倒海之勢將篡位者扳倒,爾後順理成章登臨大位,君臨天下!」
「官家,惲王這是利用太子……行借刀殺人之策啊!」
「其心可誅,其心何其惡毒!」
趙佶面色劇變,眼前一陣陣發黑,險些沒暈厥過去。
「因此,此刻官家當發一道密詔給太子,安撫太子暫不要兵走險招,承諾同意禪位給他,同時將惲王的算計與他講明,臣想,以太子之心性,一定會猶豫不決。只要能拖延上數日,臣在背後就會從容謀劃,逐一應對,即便到了最壞關頭,待臣的兵馬抵京,臣也當拼死護衛官家離京,只要官家還活著,這天下的大義、大宋的神器,就永遠在官家這邊!」
王霖知道自己必須給趙佶一個希望。
趙佶思量著,突然遲疑道:「卿可知,若朕給他留了禪位密詔,他將來……朕總不能出爾反爾吧?」
王霖雖然面不改色,心裡卻是冷笑起來。
這都火燒眉毛老命都不保了,還放不下這把冰冷的龍椅?
當太上皇,總比當死於非命要好吧?
你現在這種情況,不理朝政,不問國務,與太上皇何異?
王霖一言不發,只躬身下去:「請官家三思!」
趙佶突然就嚎啕慟哭起來。
王霖緩緩挺直了腰板,面色冷漠。
他能做的都會去做,可若是趙佶執意要尋死路,那他也只能走另外一條道。
但趙佶終歸還是保命要緊,當著王霖的面寫下了禪位詔書交給王霖,他知道自己這是將身家性命和趙宋皇室的前途命運,都交在了王霖手上。
他顫聲道:「卿可莫要負朕!」
王霖深吸一口氣,手持龍章鳳紋的天子劍躬身道:「請官家安心等待,臣當為大宋社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趙佶雙手攙扶起王霖,鼻子一陣發酸:「卿為朕冒死行事,朕日後絕不負卿!」
……
東宮。
一道黑影趁著陰暗的夜色潛入,但宮中戒備森嚴,龍驤軍軍卒來回巡夜,沒有半絲空隙。
王霖潛在抄手迴廊的樑柱上許久,始終沒有找到機會潛入趙桓的寢殿,心中漸煩躁。
趙桓此時最擔心的當然是個人安危,東宮值守的龍驤軍絕大多數都護衛在他的寢殿四周,可以說是一隻老鼠都溜不進去。
反倒是這一面的太子妃別苑冷冷清清,乏人巡視。
由此可見趙桓骨子裡的寡情薄意本性。
王霖猶豫再三,覺得不能再耽擱時間,若天色大亮,他要想秘密見到趙桓就更難了。
王霖咬了咬牙就躥下樑柱,將神行開到極致,悄無聲息掠向太子妃朱漣的別苑。
朱漣的寢室紅燭透亮。
王霖隱在窗下聽到朱漣與一位女官的清談聲。
王霖稍一遲疑,還是躡手躡腳推門潛入,那女官眼角的餘光發現一道黑影掠向牆角,大吃一驚,剛要驚呼出聲,便被打暈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