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頁
在四海商號內部,於忠朝就是至高無上的王。
錦衣衛越查,燕青心中就有些毛骨悚然了。
於家能在幕後默默發育至此,這顯然不是一個於忠朝所能獨立完成的。
於忠朝背後一定勾連著各地地方大員,結成了一條龐大的利益鏈條和利益大網。
此案一爆發,牽連到的官員將是一個天文數字。
主要涉及三個行省的大員。
於家原籍所在的安徽行省、河北行省、廣東行省和福建行省,有很大一批數量的地方官覆沒了。
燕青心中凝重,這不但是錦衣衛自成立以來的第一場大案,估計也會是大燕立國後的第一大案,一旦曝光,將瞬時掩蓋張世儒殺母案的影響,震盪朝野!
越是如此,燕京就越是小心謹慎。
他知道皇帝需要的是證據,證據,證據!
重要的事說三遍。
所有的證據都要完整,將本案做成鐵案!
皇帝不發動便罷,一旦發動,將悉數將這段時間的被動局面徹底扭轉,從而占據政治上的主動!
所有與於忠朝相關的人員、線索、信息、證據,源源不斷往燕京匯總而來,錦衣衛十餘萬人,龐大的特務機器,在燕青的統籌下幾乎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這個案子當中。
而只有少數人繼續大張旗鼓的查辦張世儒殺母案,以吸引外界關注的目光。
其實張世儒殺母案雖然未曾完全水落石出,但基本脈絡都理清了。
張世儒後來發現,自己生母劉氏死在繼母薛氏手上,心生為生母劉氏報仇之念。
他鑑於薛氏性格暴虐,經常在府中虐打下人,導致府中民怨沸騰,對薛氏恨之入骨的下人很多。
於是張世儒便故意在無意中流露出其生母死亡的真相,且隱隱流露出為母報仇的意思,他麾下的心腹家僕便心領神會,往張家傳遞信息。
試圖就假借下人之手害死薛氏。
於是,一切的發展也在張世儒的期盼之中,主子流露出這般意思,張家有人便謀劃給薛氏下毒。
但因為暫時未知的原因,或是因為下毒的量不夠,薛氏並未致命,但卻引起了薛氏的警惕。
薛氏將自己與蔡京的私生子薛強召進張家,本來是為了保護自己,結果不料反而引狼入室。
薛強對薛氏恨之入骨。
作為私生子,薛強自小見不得光,更未得到蔡家更多的力量。
對於這位生母,他恨之入骨。
他認為薛氏不該與蔡京私通,生下他受盡世人白眼和無盡羞辱。
加上又受人主使,試圖做成此案以達到攻擊舊黨、引起新舊黨爭的險惡政治目的,薛強便以鐵釘釘死薛氏,對外卻以興蘭的家人為要挾,威逼她伐登聞鼓,反告張世儒夫妻密謀殺母,引發了一起驚天大案。
薛氏真正的死因是鐵釘釘死,而非毒殺。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薛強幕後的人是誰,暫時薛強還未吐口。
但以錦衣衛的手段來說,這只是一個時間早晚的問題。
在皇帝嚴命之下,錦衣衛牢牢監控之中,薛強就是想死都不能。
御書房中。
王霖將所有關于于忠朝的資料卷宗推在一邊,又開始思量張世儒殺母案背後的元兇。
韓庭是不可能的。
不是王霖小瞧韓庭,韓庭還真沒有這個殺人且興風作浪的膽魄。
到底是誰呢?
於忠朝?不像。
此人明顯已經開始想抽身而退,退隱民間當一個獨立王國的太上皇了。
於忠朝應該對朝中權力的興趣不大了。
王霖也是在查明於忠朝的事之後才意識到,原來於某人裝病並非別有所圖,而是真的想要急流勇退抽身而去。
見好就收,不能不說此人當真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王霖不得不佩服此人。
這樣的人若是全力治理國務,那絕對會成一代真正的名臣,可惜他的頭腦和精力都用在了聚斂個人財富上。
……
韓家。
正廳。
齊國夫妻端坐在其上,韓庭等韓家核心族人也在下面分坐兩廂。
韓家與蔡家私生子薛強聯姻的事已經曝光,在朝野上下引起了不小的風波,對於韓家的衝擊可想而知。
雖然有皇帝的力挺,韓庭並未得到實質性的制裁,但受到的精神壓力極大。
對於韓家人來說,這就是一道門檻,若是跨不過這道坎,韓家就有敗落下去的巨大風險。
韓嘉彥果斷道:「現在正是我韓家危難之時,雖然在老夫看來,此事純屬偶然和意外,但既然已經出了,我們就必須要予以不救。
所謂亡羊補牢未為晚也。」
韓庭苦笑,拱手道:「祖父大人,該如何補救呢?」
「將韓家六房這一脈從族譜上除名,堅決予以切斷與我們韓家本枝的聯繫!」
齊國公主也深以為然,緩緩點頭。
這是夫妻倆商量了好幾天的對策。先與出現問題的韓家六房進行切割,再圖其他。
韓庭卻是面色微變道:「祖父大人,萬萬不可!此時此刻,若韓家再強行開除支脈,必定會引發朝堂上更大的反彈,引起更大的詬病……」
韓嘉彥皺了皺眉頭:「那你以為,該如何處置?」
韓庭深吸了一口氣道:「祖父,祖母,孫兒以為,以不變應萬變。至於其他,恭候聖裁吧,孫兒一身恩寵來自於陛下,孫兒相信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