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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賤婢,又去私會?看老夫不打斷你的腿!」
小娘辯解道:「奴出門是給夫人買胭脂水粉的。」
「放屁!別以為老夫不知道你這賤婢心裡咋想的,你在老夫面前裝什麼貞潔烈婦?老夫最後一次警告你,到底從還是不從?」
小娘:「奴寧死不從!」
「那好,老夫就將你嫁給那三寸丁谷樹皮!老夫寧肯倒貼嫁妝,也斷不能便宜了那姓王的小畜生!」
狗大戶咬牙切齒跺著腳,惡狠狠走近,下手就去摟抱。
小娘臉色一變,倒退兩步避過,卻又被老東西順勢扯住胳膊,死抓不放。
別看這老東西年邁,色心開道還真有幾分力氣。
狗大戶獰笑猛拽著小娘就往偏廳里去,她拼命掙扎、高聲叫喊起來,這時聽不遠處傳來咔嚓一聲脆響,精美迴廊上一個五旬上下的錦裙婦人站在那,憤怒地將手裡把玩著的一串珍珠投擲在地,流光圓潤的珠子頓時四處蹦飛。
……
余氏慈眉善目,面容端莊。
但只有她身邊這些丫頭才知道張家女主人到底是何等樣人,心胸狹隘,心腸狠毒,口蜜腹劍,典型妒婦。
想想也是,若她是心地慈善的人,又豈能壓得住這花里胡哨的狗大戶一輩子。
「金蓮,我家老爺對你的那點鬼心思,老身心知肚明。」
余氏微微一笑:「老身著實納悶得緊了,這府上美貌如花的丫頭也不少,這老貨為何偏偏就迷上你了?」
「奴婢不知。」
「老身也甚是奇怪,你若答應嫁給老爺做妾,將來榮華富貴自不消說,若是還能生下一男半女,說不準這張家偌大家業都會落在你的手上……你為何又抵死不從呢?」
「夫人待金蓮恩重如山,如母一般,奴婢絕不會做這種忘恩負義的豬狗之事。」
余氏輕笑一聲:「你有這番心思,倒是老身沒白疼你……不過,你也就是說著好聽,你定是為了王家那小廝才不肯的,老身看得真真的。」
潘金蓮垂下頭去,知道再辯解也沒用。
「你若當真喜歡那王霖,老身成全了你也未嘗不可……」余氏道。
潘金蓮聽了一喜,但旋即想起這老婦人是何等樣人,她豈能有這般善心;便又快速掩飾住歡喜的情緒,默道:「奴婢願意一輩子伺候夫人,不嫁人的。」
「真的麼?」余氏似笑非笑。
余氏心中道,這狐媚子看來不能再留在身邊了,她一日在,那老東西便會一日不死心。可也不能白白便宜了王家那小窮酸,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還不如將她許配給娘家侄兒余昭做小。
將來這張家的產業,終歸還是要交到余昭手上的,只有娘家侄兒才能為自己養老送終。
余氏心裡如是想,卻也不說破,又笑道:「我這兩日在府里呆著著實憋悶,想回娘家去歇幾天,金蓮,你吩咐下去備轎,咱們晌午吃了飯就啟程吧。」
潘金蓮嗯一聲,忙去安排。
望著她嬌柔背影,余氏臉上溫和的笑容瞬間斂去,化為一抹冷淡。
又與站在不遠處旁觀的狗大戶對視一眼,往地上狠狠淬了口唾沫,罵道:「不要臉的老豬狗,活該斷子絕孫!」
狗大戶悻悻而走。
真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
王霖在張家對面的茶鋪呆了一個多時辰了。
茶水續了三五碗,果子點心要了七八盤,還從隔壁飯館要了三斤醬肉,吃個不休。
茶博士老孫頭看得詫異,這文質彬彬的王家小秀才何時變成個吃貨,這些東西都夠兩三個壯漢吃撐了,他卻還不住嘴。
他哪知王霖越吃越有勁頭,越吃越氣血旺盛,王霖總覺得自己開局生命值太低,還是先吃起來再說。
實際王霖上輩子也是局裡著名的吃貨,靠吃提升生命值,或許真是系統為他量身定製。
直到未時許,一頂紅呢小轎在兩三個使女、五六個家丁的簇擁下出了張家,王霖才匆匆結了帳,尾隨而去。
潘金蓮之前使錢托門口賣果子的狗剩給王霖送了口信,得知小娘子要隨余氏去陽穀縣的娘家小住,他不放心,索性就暗中跟著。
他隱隱覺得,解救潘金蓮脫身的辦法,還應出在妒婦余氏身上。
余氏一行出了城直奔陽穀縣的方向,約行了二十里。
夕陽將落山時,抵達了一個叫景陽岡的集鎮,距離陽穀縣地界還有接近二十里山路。
景陽岡?
王霖暗吃一驚,這……豈不是武松打虎的地方?
好在他看景陽岡下人來人往,商賈隊伍不絕,也沒有看到清河縣或陽穀縣的官方告示,心說此時距武松從滄州柴進那裡返鄉探視武大還有一年多的時間,那在崗上出沒的所謂吊睛白額大蟲應該還不曾有吧?
余氏一行人在崗下一家茶鋪歇息。
王霖悄然自去轉了兩圈,並沒有發現水滸傳中那家「三碗不過崗」的酒肆,也不在意,索性就地另外尋了家露天飯肆,又要了兩盤熟牛肉大吃大喝起來。
紅日漸漸西墜下山,余氏這干人也就啟程上崗,與其他商賈行人結伴一起,要趁天黑前趕到陽穀縣。
王霖稍稍猶豫下趁沒人注意,順手把飯肆外頭擱著的一把長柄劈柴利斧拿起,這才緊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