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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藤原聖子眼裡,慕容婉兒不過是慕容商號的掌舵人,而非大燕皇貴妃。
後堂。
慕容婉兒一襲白裙一如既往,她端坐在堂上,身側只有兩名女官,實際是女子錦衣衛充任。
慕容婉兒淡然笑道:「聖子小姐,還記得我嗎?」
「慕容姐姐!」藤原聖子先是驚喜,旋即俏面黯淡下來。
她馬上意識到,能出現在燕皇的後堂,這說明慕容婉兒的身份絕不是慕容家的話事人那麼簡單。
慕容婉兒過去與東瀛人頗有貿易,與她打交道的多半是藤原聖子。
慕容婉兒笑笑:「聖子小姐久違了,沒想到你我會在松越城中會面,而且,還是以如今這般身份。
也不瞞聖子小姐,我乃大燕皇貴妃。」
藤原聖子輕抽了一口氣,緩緩道:「確實沒有想到,以慕容姐姐這般身份,居然還進了宮,成為燕皇宮裡的貴人。」
「我與你相識時,就已經是陛下的女人。只是那時,陛下還是大宋的燕王。」慕容婉兒揮揮手:「在我這裡,聖子小姐不必拘束,且請坐下說話。」
藤原聖子幽幽道:「慕容貴妃是貴人,而聖子不過是燕皇的階下囚,生死未卜,豈敢在貴人面前放肆?聖子站著回話就好。」
慕容婉兒輕笑,也沒有堅持,只淡淡又道:「階下囚或許有之,但性命之危是半點也無的。而且我也勸過陛下,你雖是藤原家的公主,卻並不參與政事,兩國作戰,其實不必難為你一個女流之輩。」
藤原聖子沉默俄頃,拱了拱手道:「那就請貴妃娘娘在燕皇陛下面前說句話,請燕皇陛下放了聖子歸國,聖子可對天盟誓,今後絕不與燕國為敵。」
慕容婉兒笑了:「你一個女流之輩,與不與我大燕為敵,其實無關緊要。你若是能勸說藤原家歸順我大燕,我可以做主,請陛下釋放了你。」
藤原聖子優雅的嘴角一抽。
她雖是藤原忠通的愛女,但豈能左右藤原家的決策。且藤原家為東瀛第一世家,掌控實際權力,這東瀛諸島說穿了就是藤原家的,東瀛天皇不過是受東瀛大世家操控的傀儡而已。
藤原家也不是藤原忠通一個人的。
藤原家的家族利益與東瀛國休戚與共,豈能放棄國祚,投向燕國。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慕容婉兒當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她的勸降也不過是順嘴一說而已。
她知道皇帝扣押藤原聖子是為了逼迫藤原家,但在她看來,實際作用有限。而她之所以主張留下藤原聖子,是另有所圖。
「既然如此,那就暫且請聖子小姐在我身邊做客吧,你我算是舊交,故人相見,豈能不暢飲三杯?來人,設宴,本宮與聖子小姐對飲敘舊!」
……
翌日一早,王霖率隨身錦衣衛數百鐵騎悄無聲息離開松越城。
李之歡和高麗王王楷以及錦衣衛百戶張勝等人一直將皇帝送至港口,見皇帝登上了慕容家的商船,這才放心歸去。
港口之前,已經佇立起一座令人觸目驚心的京觀。
藤原聖子花容慘澹被錦衣衛押解著上了船,心中的凝重感越來越濃烈。
聽聞大燕五萬主力精銳渡海來伐,加上九州島的海外軍團殘餘人馬,燕軍總量逼近十萬大軍。
目前燕軍主力先遣艦隊已經抵達九州島。
燕皇如此舉國來伐,藤原聖子很難想像,憑藉東瀛勉強算是五六萬由各家拼湊起來的人馬,如何去抵抗大燕訓練有素久經戰陣的正規軍。
一旦讓燕軍在九州島站穩腳跟,東瀛本島危在旦夕。
而藤原家與東瀛諸島捆綁在一起,東瀛若滅,藤原家又將何存?
昨夜在與慕容婉兒對飲時,她曾試探過慕容婉兒,從慕容婉兒那裡得到的信息是燕皇心懷將東瀛滅國之心,她的一顆芳心當即就涼了半截。
與國內那些自大且傲慢的貴族相比,她作為與大燕商賈經常打交道的人,深知大燕的國力不知道是東瀛的多少倍,而國土更不可同日而語,這就相當於是一頭大象鐵了心要來踩死一隻老鼠,一腳下來,如何能抗?
慕容家的商船揚起風帆向九州島的方向飛快行駛,藤原聖子在船上的客艙中就坐在了慕容婉兒的對面,雖然面前也擺上了點心和茶盞,但她卻是如坐針氈。
她猜測燕皇扣押她的目的,但她更深知父親藤原忠通的為人。
若想讓藤原忠通為了她這個女兒,主動投降,幾乎是痴人說夢。
所以,她的結局可想而知。
作為藤原家的犧牲品和燕皇的階下囚,在失去了基本的利用價值之後,燕皇還會留著她嗎?
藤原聖子心中一片悲涼。
慕容婉兒輕笑一聲:「聖子小姐不必心焦,我說過,你只要留在我身邊,陛下不會難為你。而且,若是你能安分守己,我甚至可放你自由活動。」
藤原聖子落寞一笑:「皇貴妃娘娘,聖子雖是藤原家的人,但我一個女人,根本難以左右我父親的決斷,況且,燕皇陛下舉國來伐,我東瀛諸島數百萬子民,自不會坐以待斃。」
慕容婉兒面色冷淡下來:「若是如此,那就是東瀛人自取滅亡而已。螳臂當車,蚍蜉撼樹,下場可想而知。」
藤原聖子突然昂頭問道:「娘娘,聖子有句話想問——我東瀛諸島雖不能與中原漢土相提並論,但國土也極遼闊,東瀛子民近千萬,難道陛下要一一屠戮殆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