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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就在我托人捎信來鄆城當日,那張大戶勾結牢卒,買通獄中死囚,突下毒手。就在那一刻,我都以為自己要死了,生死關頭,體內驟然橫生一種仿佛無窮無盡的力量,我也不知哪來的這股力量,反正由此僥倖逃生,爾後便似有明悟,好像我前生真的曾指揮過千軍萬馬,征戰疆場一般……」
吳用與晁蓋飛快對視一眼,齊凜然道:「原來傳言不虛,小官人果真是西楚霸王再世!」
王霖這般說辭,未必沒有漏洞。
但非如此不足以解釋一個軟弱小書生突然變成打虎英雄這一節,而對未知事物,古人一向持敬畏態度,所以吳用和晁蓋只能選擇相信。
不信又能如何呢,自尋煩惱而已。
於是話題就很自然轉到了世道昏暗、朝廷昏庸上。
晁蓋對此頗多怨氣,擱下酒盞就忿忿道:「這狗世道,百姓就沒有活路!某看吾輩不如揭竿而起,聚集天下英雄,屠盡天下狗官!」
吳用默然不語。
不久後就要截取生辰綱上梁山的人,自然不是什麼守法公民。
王霖心知肚明,就故意附和道:「大官人說的是,官逼民反自古以來尋常事,以大官人的名頭,他日定能嘯聚山林,引四方英雄來投,成就一番王圖霸業!」
吳用咳咳插話進來:「小官人,保正說的是酒話,你莫要當真。朝廷官軍一百多萬,猶以山東境內為多,若真落草為寇,最多歡快於一時,遲早也是個被剿滅的下場。」
王霖輕笑,這吳用言不由衷,有點虛偽。
梁山這些人,如果論起虛偽,宋江排第一,吳用當屬第二。
「教授這話某不愛聽,官軍雖多,卻多是土雞瓦狗之輩,何足道哉?」
吳用輕輕觸碰晁蓋手臂,示意他莫交淺言深。
畢竟兩人跟王霖才一面之緣,縱然投機,也需防範一些。
晁蓋不以為意、甩甩頭道:「教授不必多心,某看王霖賢弟也是我輩豪爽俠義之人,你我兄弟敘話,何必遮三擋四!」
王霖也放聲大笑,這才是真豪傑真性情。
他舉杯邀飲並順勢改了稱呼道:「晁大哥所言甚是,我與大哥和吳教授一見如故,若二位不以外人處之,當滿飲此杯!」
王霖一飲而盡,晁蓋也大笑如是,吳用輕笑,也舉杯喝去。
晁蓋態度越加熱情,三人推杯換盞敘敘談談,隨意說了些天下大事,又點評天下大勢,王霖隨意展露出來的才學見識,聽得兩人暗生讚嘆欽佩。
借著酒勁,晁蓋拖著王霖到演武場非要比試一番。
晁蓋的武力值比他此刻略低一點,王霖知道晁蓋非自己對手。而在他的固有印象中,晁蓋名氣大於實力,但他何等人情練達,只控制著與晁蓋鬥了個不分上下。
見王霖手中那杆長槍如蛟龍出海,又若毒蛇出洞,還似猛虎歸山,槍法嫻熟根本勢不可擋,單是這氣勢就勝晁蓋幾分了,吳用在旁深吸氣,心中再無半點存疑。
武力非一日之功,若非猛人轉世、傳承覺醒,王霖豈能力壓晁蓋一頭!
要知道,晁蓋練武數十年如一日,在山東境內也算頭面人物了。
「王霖賢弟槍法如神,某不是對手。」
晁蓋大笑著上前勾著王霖的肩膀,「某看在這山東境內,已無人是賢弟敵手!」
這是個心胸非常寬廣敞亮的豪傑。
王霖笑自謙道:「晁大哥過獎,小弟這點微末功夫,實在不足為道!」
他心說在山東目前至少還有個剛上梁山的林沖,遠非自己能敵。
「哎,賢弟不必過謙,以你武功、見識、才學,即便放眼天下,也屬鳳毛麟角的罕見人物。」晁蓋認真道。
家僕為兩人遞過兩塊汗巾,兩人各自擦拭汗珠,吳用在場外笑道:「賢弟文武雙全,不知日後做何打算?」
王霖沉吟下道:「小弟準備下月便啟程,赴東京汴梁參加武科會舉。」
晁蓋愕然:「賢弟這是有意做官麼?這官場昏暗,都是些蠅營狗苟貪贓枉法之徒,賢弟何必與之同流合污?」
王霖嘆口氣,望著晁蓋和若有所思的吳用道:「小弟想要謀個官身,並非貪戀富貴……」
「兩位哥哥可知,如今大宋天下最大的禍患是什麼?」
「難道不是貪官污吏導致民不聊生麼?」晁蓋揮揮手。
王霖搖頭:「貪官污吏橫行,固然破損大宋根基,但只是內憂。當今之勢,讓我漢人山河面臨倒懸傾覆之危的,卻是外敵!遼人先不必說,那關外女真對中原虎視眈眈,歷次南侵,占我土地、屠我同胞,罪行累累,罄竹難書!朝廷之上,只知一味割地求和,夜夜笙歌,豈知亡國之危已在眼前?!」
「故,小弟願傾盡個人之力,從軍保家衛國,縱然身死而不惜!」
第19章 武松負氣離滄州
王霖的話慷慨激昂、擲地有聲。
這是他的一種態度。
作為穿越者有別於這個時代人的態度。
晁蓋生平結交的都是江湖草莽,講究的是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大塊稱金,崇尚個人自由和富貴,其實很少有人在他面前說此般憂國憂民的言論,一時陷入沉吟。
「賢弟胸懷大志,在下甚是佩服。不過,朝廷昏庸無能,賢弟縱是得了官身,怕也未必能盡展胸中抱負。」吳用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