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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錦衣衛順藤摸瓜揪出來,郭亮就是死路一條。
郭志舜仰天長嘆。
他心中那個恨啊。
他恨不能一劍砍了這個孽障兒子。
郭家缺這十萬貫錢嗎?
區區十萬貫錢,對於他一個財相來說,對於皇親國戚的郭家來說,算得了什麼?
郭志舜咬牙切齒道:「將郭亮房中所有浮財銀錢全部裝載成車,將這孽障捆綁起來,老夫親自押往錦衣衛大獄,交由聖上裁處!」
……
不多時,郭志舜去了官袍,只著便服,背負著一捆荊棘,面色慘澹跪拜在了朝天門外。
而其子郭亮,早在一盞茶時間之前,被他親手鞭笞得遍體鱗傷,送入了錦衣衛大獄。
第593章 朝天門,濺血!(1)
錦衣衛大獄。
囚室簡陋,獄中臭氣熏天。
於忠朝披頭散髮趺坐在這間囚室的地上鋪著的稻草上,面色麻木而冷漠。
燕青緩緩走來,他沉穩的腳步聲在錦衣衛大獄陰暗潮濕的走廊上微微迴響。
於忠朝猛然抬頭來,目光凜然望著燕青,絲毫不懼。
燕青淡然一笑:「於忠朝,你莫要以為挾持群臣便有恃無恐,但對於陛下來說,不論其他,單論你這數十年的貪腐之事,就足以定你的死罪!」
於忠朝哈哈狂笑起來:「陛下何等英明,千古聖君,老朽就不信,聖君眼皮底下能容得下一群蛀蟲?陛下今日不懲處他們,日後也是一樣,總而言之,這些人心裡不會安穩……
所以,他們在外面會不惜一切代價營救老朽,至少,要保住老朽的一條命。
否則的話,老朽縱然化為厲鬼,也不會放過他們!」
燕青撇嘴一笑。
於忠朝仰仗的無非是他心裡有本帳,這些年,他腐蝕賄賂過的朝臣,或者說朝中有不少京官和地方大員在他手上都有巨大的把柄,只要他在獄中還未開口,外邊這些人就會想辦法救他。
燕青淡道:「於忠朝,你想多了。」
於忠朝聲音變得低沉起來:「老朽過去幾十年的經營,不是燕侯所能想像的,縱然是內閣大臣,皇親國戚,老朽……」
燕青聞言冷漠,眸光如刀:「你所言,無非是郭志舜,郭相而已。還有陳梓宣這些六部尚書。但對於陛下來說,這都不是能讓你活命的籌碼。」
燕青轉身走去:「儘快認罪,陛下可以准你自裁,籍沒全家,家資充公後不殃及家眷,且留你全屍。若是你執迷不悟,你們於家數百口人都要為你陪葬。
此外,不妨告訴你,郭志舜已經親自將其子郭亮押入錦衣衛大獄,而其本人,正在宮門前請罪。」
燕青揚長而去。
皇帝的意思只有燕青明白。
於忠朝牽連到的朝臣地方大員太多,除了極少數大鱷外,王霖並不準備一網打盡。
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一些小魚小蝦什麼的,就既往不咎了。
而且,也唯有如此,才能既實現了皇帝對於朝堂進行大洗牌的目標,又能防止朝野出現大的震盪。
本來郭志舜的兒子郭亮他也可以放過。
但於忠朝將郭氏作為底牌和倚仗,若不將郭亮繩之以法,於忠朝一定不會死心。
燕青走後,於忠朝的面色瞬時變得灰敗黯淡。
其實他剛才不過是硬撐,試圖以手中的籌碼與皇帝進行某種交換。
但他自己也清楚,王霖並非普通的皇帝,而是千古罕見的一代聖君,他手裡這點牌,皇帝根本看不上。
但狗急跳牆,他總不能引頸就戮,總要再撲騰掙扎一回,看是否還有一線生機。
於忠朝眸中閃爍著瘋狂的光澤。
御書房。
楊沂中緩步走進,躬身道:「陛下,郭相正在朝天門外請罪。郭亮已被郭相親自送往錦衣衛大獄之中。」
王霖微微頷首道:「朝中反應如何?」
「震驚者有之,但也有不少人試圖將水攪渾,叫囂郭志舜應罷相、郭亮應問斬明正典刑。」
王霖呵呵一笑:「這些人無非是想試探朕,看看朕的態度。
楊沂中,這樣還不夠,再給他們加一把火。你去通傳燕青,命錦衣衛散布消息,於忠朝手上有一本與朝中官員勾結的帳冊,目前錦衣衛正在嚴刑拷打,威逼於忠朝招供。」
楊沂中領命而去。
王霖思量了一陣,這才扭頭衝上官清道:「光抓一個郭亮還缺點火候,命錦衣衛緝捕陳梓宣等六部主官後人中涉案者到案。」
……
最後一把火被點燃了。
如果說郭志舜之子郭亮被郭志舜親自押解自首是推倒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牌,那麼,隨後錦衣衛將陳梓宣等六部主官之後先後緝捕到案,就成為徹底推倒棋局的加速器。
禮部尚書鄭嵐、戶部尚書宮超、工部尚書陳梓宣、部尚書董浩達、部尚書彭正寧、刑部尚書蔣萬海,六位大佬終於還是坐不住了,其實他們的情況與郭志舜類似,被於家人私下收買的無非是他們府上的紈絝。
陳梓宣六人也終於明白,皇帝已經面向他們揮起了屠刀。
從程遠景之案開始,皇帝便已經動了拿下他們的心思,只是擔心朝堂動盪,所以遲遲未曾動手。
而於忠朝案,是掌控在皇帝手上隨時可以推出來的一張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