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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以手扶額,心道王爺……居然又開始冒王妃兄長的名了,這要是弄出風波來,傳揚開去,韓庭這位京師韓家的高弟,怕不要受牽連?
錢子儀略一思量,匆匆走來:「韓兄是京師人,莫非是宰相門庭韓家後人?」
京師韓家累世簪纓,數代宰相,在士族中的名望甚大。
王霖如此風度俊秀人物,錢子儀當然會往韓家想。
王霖微微一笑:「某……是韓家後人。」
他是韓家的女婿,這話也算不得是扯謊。
錢子儀朗聲一笑:「原來是宰相府高弟,失敬失敬!請韓兄裡面坐,不知方才落花一題,韓兄可有佳作?」
王霖今日來樓外樓自然不是來附庸風雅湊熱鬧的。
他要想破江南的局,必須要尋一個有力的撬點。
而這群江南權貴子弟,便是他謀劃選定的人選。
所以他也不謙讓,就淡然笑著隨錢子儀進入場上,瞬時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
他今日穿著一襲繡綠紋的長袍,外罩一件亮綢面的乳白色對襟襖背子。
袍腳上翻,塞進腰間的白玉腰帶中,腳上穿著白鹿皮靴,方便騎馬。
烏黑的頭髮在頭頂梳著整齊的髮髻,套在一個精緻的白玉發冠之中,從玉冠兩邊垂下淡綠色絲質冠帶,在下額繫著一個流花結。
不說出身,就是這裝束打扮,這風流俊俏的樣子,都冠絕諸人了。
但周遭二代們多數面露傲慢之色,並無一人起身見禮。
京師韓家又如何,能管到江南來麼?
風姿俊秀又如何,不過是一幅臭皮囊而已。
第288章 妾名朱淑真,家居柳林巷
這群紈絝本就是出身江南豪門的傲慢驕矜之輩,之所以給錢子儀面子,不是因為錢子儀才學如何,而是因為錢家的金字招牌。
如今突兀冒出一個所謂的京師高門子弟來,儘管面如冠玉,人如龍,在他們心中也同樣不屑一顧。
見錢子儀竟然將此人也拉入場中,不少人心中更生不滿。
杜成皺眉道:「子儀兄,你我今日是小圈子聚會,此等來歷不明的遊學之人,怕是不宜參與詩會。若真是韓家高門子弟來江南,我輩豈能不知?」
薛廷傲然一笑:「京師韓家連綿數百年,家族子弟沒有上千,也有數百,旁支更是不計其數……子儀兄,還是請他去吧,免得攪了我輩雅興。」
孟東林更是起身擺了擺手,冷漠道:「汝無請柬,是如何進得樓外樓來?」
王霖輕輕一笑,指了指場外這些人:「諸位仁兄如何進來,在下也是如何進的。」
錢子儀略一沉吟:「來者便是客,杜成,薛廷,東林,既然我輩是以文會友,若是這位韓兄能出佳作破得真娘子所題,吾願交韓兄這位遠方來的朋友!」
錢子儀這麼一說,杜成等人就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也罷,快飲,若不得佳作,速去!」杜成冷笑道。
他們這些人認為王霖不請自來,又故意打著所謂京師韓家的名義,八成是攀附錢家而來。
錢子儀拱手道:「還請韓兄賜教!」
王霖面上浮起一抹微笑來。
他雖然對這些所謂紈絝子弟的詩會半點也不感興趣,但若是抄詩能提升聲望功勳,隨意抄兩首也就無所謂了。
而且他今日故意接近錢子儀,要設局,也得拋出一兩塊敲門磚來。
王霖環視一干紈絝子,抱了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獻醜了。」
「落花,贈真娘子。」
「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王霖吟畢,場上皆驚。
儘管杜成這些人骨子裡看不起王霖一個莫名其妙的外鄉人,但也不得不承認此絕句不僅切題,而且才思橫溢。
錢子儀默吟一會,面上起了一絲難堪。
他其實並未指望王霖能出什麼佳作,也不過是當著佳人的面,展示他禮賢下士寬宏氣度罷了。
但此句一出,他就心生懊悔。
今日詩會不過是他賣弄文才討佳人歡心的載體,因為他明知杜成這些人的才學拍馬也比不上他。
可若真讓一個外鄉人得了彩頭去,他這個江南王的公子,自詡江南第一才子的錢子儀,顏面往何處歌?
此時卻聽珠簾內傳出一個幽靜沉凝的女聲,微帶一絲驚喜:「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韓公子此絕句,才思絕妙,以詩言志,動人心魄。」
朱淑真竟然開口了。
而且是如此高的評價。
在場紈絝面上都浮起一抹古怪。
錢子儀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韓公子大才,小女子不才,願意再以西湖為題,請公子賜教一二。」
王霖眼角的餘光從錢子儀僵硬的臉色上掠過,微笑道:「既然真娘子點題,在下只好勉為其難了。」
王霖轉身望著錢子儀,拱手道:「錢公子,不知可否?」
錢子儀勉強一笑:「韓兄請!」
王霖輕笑,也不思量,逕自吟道:「摸魚兒——應真娘子題,西湖、盼春。」
「漲西湖、半篙新雨,麯塵波外風軟。
蘭舟同上鴛鴦浦,天氣嫩寒輕暖。
簾半卷,度一縷、歌雲不礙桃花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