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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本心而言,韓世忠不願意種家這樣的累世將門,走上一條不歸路。
所以,過去種種,他還是以息事寧人為主。
然而,現在的局面證明,種家人非但沒有領他的情,反而更得寸進尺。
軍鼓擂動。
營地之外,王霖與燕青率一千虎神衛疾馳而至。
虎神衛本部萬騎已經枕戈待旦多時了,此時已繞行西軍營地後側,以備不測。
雖然王霖並不認為種家會反。
但他做事從來都是謀而後動。
韓世忠、岳飛、索超三大營駐紮於西軍營地周遭,本就是防衛西軍譁變的。
即便到了此刻,王霖也沒有想到种師道真會起兵謀反。
燕青見王霖率先沖向韓世忠的營地,眉頭一簇,他隱隱覺得今日事有點不太對勁,西軍動靜怕不是譁變那麼簡單。
可王霖素來乾坤獨斷,他決定的事誰也阻攔不住。
燕青只能率一千虎神衛緊隨其後。
韓世忠營地的轅門已經被沖開,韓世忠率軍吶喊著衝出轅門,雙方瞬時就戰在一起。
王霖皺了皺眉,率虎神衛突襲而入。
燕青在馬上高呼道:「諸軍,住手,燕王在此!」
雖然西軍老卒多為久經戰陣之兵,但韓世忠麾下這支東軍連番戰勝金兵,現在士氣正盛,加上挾怒而出,自是人人奮勇爭先,很快就將這群亂鬨鬨的西軍老卒殺得潰不成軍。
雙方都殺紅了眼,哪裡還能聽得見燕青的罷戰之聲。
王霖在馬上陡然發動虎嘯:「住手!本王在此!」
王霖冷漠而肅殺的聲音如驚雷般在全場炸響,首先作出反應的是訓練有素的東軍。
東軍士卒在韓世忠身側中軍官的號令下潮水般後退,收起兵器,喘息著抬頭望向了騎乘在雪夜照獅子上的燕王。
銀槍白馬,如同天神。
而那群西軍老卒本有不少已經潰逃向西軍營地方向,此時卻也止住了腳步,三五成群又聚攏過來,目視著東軍轅門口處一地的西軍老卒屍首,目光悲憤。
韓世忠縱馬過來在馬上拱手,紅臉慚愧道:「王爺,末將處置不當,以至生出軍變,還請王爺責罰!」
王霖淡然揮揮手:「良臣莫慌,稍安勿躁便是。」
王霖清冷的目光環視眼前這群烏泱泱的西軍老卒,個個軍甲不整,站無站像,臉上多流露出痞氣,心中便有些不喜。
實話講,號稱大宋禁軍精銳的西軍,如此德行,如此戰鬥力,如同烏合之眾,還真是讓他失望。
軍紀散漫。
軍容不整。
上上下下貪墨成風。
國之屏障的西軍已成了一群蛀蟲。
也就是在此刻,王霖終於下定了決心,亂世當用重典,眼前這支西軍,若是不用雷霆手段,怕是難治沉疴。
王霖抬頭望向已起異動的西軍營地。
西軍營地中旌旗招展,馬嘶長鳴,地面顫動,似在調兵遣將。
而燕青和韓世忠急急對視一眼,也都生出幾分警兆,韓世忠立時躬身道:「為防萬一,請王爺速回城,此事便交由末將來處置!」
王霖沉默片刻,笑道:「良臣,以你看來,種家會反嗎?」
韓世忠苦笑急道:「這……末將不敢確定。但王爺萬金之軀,豈能立於此等險地,還請王爺速速回城!」
王霖冷笑:「與金兵作戰,孤尚且沖在一線,何況此……亂軍!」
王霖亂軍兩字一出口,韓世忠心頭咯噔一聲,暗暗嘆息。知道無論種家今日想要做什麼,王爺都已經為今日軍變定性。
而宋軍今日這場內戰,怕是已避無可免。
但種家,完了。
王霖縱馬橫槍,立在韓世忠諸軍之前。
他冷視著面前不遠處的那黑烏鴉般群聚的西軍老卒,淡漠道:「聽說你們要見孤?今日孤就在這裡,倒是要看看,你們為什麼要滋事生非,衝擊東軍轅門,煽動大軍譁變!」
一個三十來歲的西軍低階軍官滿面鬍鬚,身材魁梧,此人走來出來,凝望著王霖,倒也不卑不亢,拱手抱拳行了個軍禮道:「末將種相公麾下虎賁營指揮使馬雄,拜見燕王!」
王霖淡道:「汝且說說,為何要煽動軍卒譁變,衝擊友軍轅門,汝等可知已經觸犯軍紀,犯下不赦之罪?」
馬雄大聲道:「王爺,非是我等西軍老卒滋事生非,而實在是東軍欺人太甚,上午打殺我西軍兩名同袍,我等不忿,這才找上門來,要求韓將軍嚴懲兇手!」
韓世忠縱馬而出,揚鞭怒斥道:「放肆!王爺當面,汝竟敢顛倒黑白!
上午之事,系汝等主動挑釁引發爭端,才有誤傷人命。
本將為息事寧人,專門去西軍營中見種老相公致歉,種老相公也答應本將隨後處置此事,結果爾等卻嘯聚而來,衝擊我軍轅門……」
馬雄也是光棍,冷笑起來,他指了指地上一地的西軍老卒屍首,悲憤道:「韓將軍,我西軍同胞被爾等屠殺數十人,亡魂不遠,這是事實吧?
諸位袍澤,我等為朝廷效命數十年,沒有死在金兵手上,結果卻是這般下場……這口惡氣,能咽下麼?」
「欺人太甚,老子不幹了,反他娘的!」
「狗屁東軍,不就依仗著是燕王的心腹嗎?」
「都是朝廷兵馬,憑什麼厚此薄彼,西軍也不是小婢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