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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有韓庭的緣故。
作為當朝國舅,又為皇帝心腹重臣,韓庭在朝野間的份量其實也不亞於皇后韓嫣。
為避嫌疑,韓庭已經離開韓家分門別戶居住。
他的尚書府在城南,而韓家則在城門。
平日裡,韓庭很少回韓家。
嚴格意義上說,作為當朝尚書大臣,他已經不再是單純的韓家子弟,開門立戶是必須的。
韓庭以實際行動,來表明自己的分寸感。
但事情就是這樣,你嚴於自律,不代表外界的懷疑便不存在。
韓嫣沉吟良久,俏面變幻,一言不發。
她其實知道這事無關緊要,但她考慮的是太子。
雖然太子還年幼,但作為一個母親,韓嫣本心裡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穩固東宮的地位。
而這一次皇帝御駕親征,太子監國,將是太子的機會。
畢竟現在聖皇在位,作為太子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弱了。
但作為監國太子就不一樣了。
可韓嫣知道皇帝的諸多憂慮之處。
站在朝臣和皇帝的立場上,這沒有什麼錯。
而站在自己和太子以及韓家的立場上,這似乎有些委屈。
韓嫣斟酌良久,終於還是緩緩道:「請郡主轉告陛下,臣妾以為,太子年幼,乃無知稚兒,實在難以承擔監國大任。請陛下另做決斷。」
韓嫣如此,李嵐暗暗鬆了口氣。
諸女也是如釋重負。
李嵐就擔心韓嫣不會讓步,這樣直接會導致帝後之間產生嫌隙。
而從根本上來說,沒有皇帝就沒有韓嫣和韓家,韓嫣的皇后之位和韓家今日的權勢地位,取決於皇帝的一念之間。
雖然諸女都認為皇帝不會輕易廢后,這古往今來,這歷朝歷代,皇后被廢之事還少得了嗎?
李嵐深施一禮,趕緊退走。
氣氛實在是有些太尷尬了,她不宜久留。
李嵐走後,慕容婉兒見諸女都緘口不言,就主動開口笑道:「皇后娘娘,其實陛下心思,婉兒也能揣摩一二。」
韓嫣嘆息一聲:「婉兒姐姐請說。」
「太子年幼並非不能監國的理由,只是朝臣擔心的是……」
不及慕容婉兒說完,韓嫣便緩緩點頭道:「擔心本宮和韓家而已,其實我從無干政之心,奈何我之心如同明月般皎潔,卻經不住世人的非議。」
「皇后娘娘與韓家自律,天下人皆知。但時事如此,娘娘莫要放在心上。」
韓嫣嗯了一聲:「我心裡明白。太子不足以擔當監國大任,陛下一定會從內閣諸臣中擇其年高德望者監國,如果本宮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首相李綱吧。」
諸女連連稱是。
事實就擺在眼前。
滿朝文武中,以李綱為首,無論資歷、能力、忠誠以及名望、威信,無人能及其。
慕容婉兒卻輕笑搖頭道:「我倒不這麼看。李相德望才幹足以監國,但自古以來,以大臣監國者實在是罕見,陛下應當不會破例。況且,朝臣也不能答應。」
韓嫣哦了一聲,她望向了慕容婉兒。
諸女也都望著慕容婉兒,等候著她的下文。
慕容婉兒輕笑:「以我對陛下的了解,他定會以太子監國,而由內閣五相為輔政大臣,這樣,既能解決監國之事,又可避免形成所謂後黨,罷了朝中紛爭。」
韓嫣聞言眼前一亮。
喜道:「婉兒姐姐,會如此嗎?」
慕容婉兒微微笑著頷首:「皇后娘娘,且等旨意下達吧。」
……
然而,皇帝的心意豈能那麼容易被人勘破,即便是最了解他的慕容婉兒。
御書房中,王霖再次召集內閣和六部主官,商議監國之事。
王霖覺得,監國不過是一個名堂,哪有那麼多是非可言。
太子一個幾歲的孩子,頂著這麼一個監國的名頭,豈不是無謂的壓力在身,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擔子太過沉重了。
況且,自己正當青年,太子未來還有大把的時間歷練。
慕容婉兒的心思其實也正是朝中大多數朝臣的心思。
以太子監國,以內閣諸臣聯合作為輔政大臣,這是最妥善的方案選擇。
李綱率諸臣覲見,走進御書房後,卻見皇帝懷中抱著太子王翰,正笑吟吟逗著孩子說話。
諸臣便恭謹施禮拜見後,退到一側等待。
卻聽皇帝道:「翰兒,朕經常教給的一句話,你說給諸位大人聽聽。」
王翰抬起稚嫩的笑臉來,一板一眼脆生生道:「是,兒臣聽命。父皇說,大燕這天下,不是哪一個人的天下,也不是哪一家的天下,而首先應該是天下人的天下。
所以,正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王霖哈哈大笑:「好,吾兒說得好!」
李綱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皇帝什麼意思。
這種觀念,實在是有些……他們覺得雖然有理。
「諸位愛卿,朕從小就給太子灌輸這般理念,為的是將來,太子登基稱帝後,能明白,這天下大事與天下人休戚相關,保家衛國,富國強兵,光指望皇帝和朝廷是遠遠不夠的,必須要匯集天下人之力,以天下人治天下,以德政仁政安撫人心,以律法綱紀治國,方能長治久安。」
王霖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