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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弘敬抬起頭,道:「不怪秦公,秦公諸事繁忙,我能盡一份力也是好的。」
「好吧,誰讓天下像你們這樣的全才也不多了。對了,你也教我星象之術,可好?」
「嗯。」
郭弘敬目光不抬,猶沉思了一會,隨口應道。
江荻又道:「木魚不是從西域立功回來了嗎?李大郎君說明夜再一起聚聚。」
「不是昨夜才大家一起聚過嗎?」
兩人說著這些,正好有一名官員路過,訝然問道:「昨夜……是敬臣與長公子聚會?」
「是。」
「原來如此,我正從那邊過來,聽說有人彈劾長公子私下結交官員,敬臣小心些吧。」
江荻訝然,連忙又問了詳情。
待那官員走後,她終究是不忿,自罵了一句。
「驢江馬配的騾子,管得真寬。」
這是她從孫德彧處學來的粗話,不過孫德彧一般只罵人雜種,而不會用騾子這樣的名詞。
「咳咳。」
兩個轉頭看去,只見一名相貌方正、氣勢不凡的中年官員步入堂中。
郭弘敬連忙行禮,道:「見過江知府。」
「嗯。」
江荻卻是道:「爹,你怎麼來了?」
「江知府是來督促長安城飲水之……」
「不成體統!」
江春已指著江荻的鼻子罵了一句,臉色一沉,喝道:「跟我走。」
「是。」
江荻其實並不怕江春,不過是在外面給他面子,遂還是隨他往外走去。
「你娘好不容易為你說了親,你為何讓人家顏面掃地?」
「這就掃地了?我不過是公務繁忙,沒過去罷了。」
「公務繁忙?忙到像竄門一樣在各個衙門走動,罵同僚雜種?」江春怒氣匆匆,自語道:「王上已不該再任用你們這些女子為官。」
「我看是爹有些越權了。王上用誰為官,還不是爹能管……」
「夠了!我不管別人,只管你。你看看你這個樣子!」
「我又如何了?」
「……」
江春本就是聽說女兒被人彈劾了才帶著氣找過來的,此時見她還敢頂嘴,不由大發雷霆。
「你如何?就你這樣還嫁得出去嗎?!」
「江知府……」
「怎麼?我不能教訓女兒嗎?!」
「晚輩是說,她嫁得出去。」郭弘敬上前,彬彬有禮地作了一揖,道:「我正有打算向江公提親,懇請江公將女兒嫁於我。」
江荻一愣,心中暗想:「他這人啊,還真是半點不會看人臉色。」
這豈是什麼好時機呢。
江春則是愣了很久很久,只覺事情突然得就像是……大晴天裡打了一聲雷。
「郭少監莫說笑了。」
「沒有說笑,我誠心向江公提親。」
「若我沒記錯,你有婚約在身吧?」
「年初張家就已然退婚了。」
江春皺了皺眉,沒耐心與這不通人情世故的人說話。心道若將女兒許給郭弘敬,都不知要把秦王得罪成什麼樣子。
他也顧不得體統,一把拎起女兒的衣領拖著她就往外走。
「莫名其妙,想要害我江家,見過書呆,就沒見過這樣的書呆。」
「爹。」
「閉嘴,我絕不可能將你嫁給他,性子多怪……」
卻聽前方有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若思兄,請。」
「秦王客氣了。」
「只盼若思兄莫嫌這衙門狹小……」
江春最是熟悉李瑕的聲音,不由暗想,秦王這是對誰這般客氣?
太客氣了。
下一刻,李瑕已親自帶著一名男子邁步進來。
江春一瞥這人與秦王相處的樣子,就知道其必然前途無量,不由猜測起這是何方高人。
忽然,身後已傳來了一聲呼喊。
「兄長!」
「敬臣……」
第九百六十六章 曆法
去歲末,李瑕聽郭弘敬說到其兄長郭守敬在西夏故地治水之事,便起意一定要招攬對方。
李曾伯攻打興慶府之前,林子已前往隴西安排人手負責此事,即派人盯著郭守敬,並派人隨軍待破城時留下他。
軍情司只為了一個人便如此興師動眾,究其原因,卻是因李瑕久聞其名,這種久聞其名是指宋元之際的科學大家,他聽說過郭守敬。
連李冶這般的北地名儒,李瑕也只是聽元嚴說起才知道;至於秦九韶這種憑《數學大略》而受到趙昀召見的,李瑕與其打交道前也沒怎麼聽說過。
由此可見,在李瑕心中郭守敬的名望。
當然,李冶、秦九韶沒等到那一個王朝初立、百廢待興的時代,沒能施功於千古,這才是他們在名氣上遠不如郭守敬的原因。
個人的力量在時代洪流面前終究是……很遺憾的。
像這些天才,修得滿身才華,誰不想利在千秋、名垂青史呢?
李瑕在攻興慶府之前就知道自己在聯絡西域之後要做的是什麼,在立國並讓治下百姓解決了基本的溫飽之後,他要開始在制度、技術、風俗等方方面面進行一點點的改變,漸漸勝過元、宋,再強勝過元、宋。
開國奠基、革弊更化。
而郭守敬所擅長的,天文、曆法、水利、算學,恰恰是凡開國之初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