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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郎,太像了,太像了。」
「再一想,李墉與黃氏有染,其實也有可能。」
「是啊,男女之事,誰能保證呢?」廖瑩中笑道,「我若是李墉,我也有可能與黃氏有染。」
「要構害忠王,只需李墉一張嘴,但要證明忠王就是榮王親生,無論有多少證據,總有人忍不住起疑。」
「這般一說,連我也有了懷疑。而李墉不現身,此事便不會有答案。沒有答案,疑慮就不會消。」
「最妙的是,今夜孫應直死了。」
「他一死,會有更多人查。偏他們一查,只能看到若有若無的線索。」
「只怕連李瑕自己,都不知道這一場刺殺把事情攪到多大……李瑕,便如一隻小蛐蛐。」
賈似道提到蛐蛐,詩興大發,隨口又賦詩一首。
「小能敵大果然強,蟲小贏多必是良。累勝上肩魁大者,這般蟲小也非常。」
廖瑩中眉頭一挑,問道:「阿郎是想……將李墉攥在手裡?」
「不錯,吳潛想當史彌遠,我卻想當周公。」
「以李墉父子為籌碼,掌握忠王?」
賈似道笑而不語。
「所以,就讓李瑕去西南?一則讓事情繼續醞釀,讓諸公猜不著頭腦;二則,李墉不可能在臨安現身,但李瑕只要離開,李墉極可能去找他,而西南我們有呂文德,忠王一系鞭長莫及。」
「不錯。」
「但阿郎擔心,保不住李瑕?」
「連孫應直都死了,你若是忠王一系,能放過他嗎?事關國本,你知道今夜有幾人聞風而動?這場大火一旦燒起來,誰都不知道要燒到何等地步。」
「可……阿郎,你還在添火啊。」
「火愈大,將旁人燒死了,我才好火中取栗……」
第一百四十三章 關押
提刑司。
「能給我打盆水嗎?」李瑕推開門問道。
名叫「穆庚」的軍官正站在門外守衛,愣了一愣,問道:「你怎這麼多汗?」
「日常鍛鍊。」
穆庚吩咐人去打水,笑道:「一會送個小娘子過來,可別不等人家到,你先把自己累壞了。」
李瑕搖了搖頭,道:「不必送來了。」
穆庚大概明白賈相公的意思,需要安插個人到李瑕身邊,遂以言語相激。
「怎地?你不行?」
李瑕「嗯」了一聲,道:「我不行。」
穆庚又是一愣,有些被李瑕輕描淡寫的態度氣到。
等水送到,李瑕端回屋仔細擦拭了一番,又端出來。
穆庚笑道:「李小郎君也可走動走動,只要不離開憲台就行。」
「我畢竟是嫌犯。」
穆庚道:「不必如此緊繃,賈相實則交代我等保護你,未將你當嫌犯看。」
李瑕卻像是覺得這裡不夠安全,又問道:「為何不把我關到牢里?」
「尚無證據證明你刺殺孫少卿,且入了獄難免影響你封官。」穆庚道:「放心吧,此地乃大宋憲台,沒人敢動你。」
李瑕又問道:「燈芯巷那邊?」
「賈相公派人去守著,且還有丁相公的人盯著,無妨。」
「兇手呢?還沒找到吧?」
「李小郎君這是第三次問了。」穆庚道,「沒拿到兇手。」
李瑕鬆一口氣,將身上的錢都摸出來。
「還要在此住十餘日,給兄弟們買些吃食。」
穆庚也不客氣,接過了,又道:「你所需物件,賈相已派人去買,一會便送來。」
「多謝,辛苦了……」
就此,李瑕在憲台被「關押」起來。
這次借著刺殺孫應直,故意牽連丁大全,逼他死保自己,再暗中投靠賈似道,為的是在任命下來之前,躲過許多麻煩與危險。
比如謝方叔與孫家的報復,還有丁大全的逼迫。
李瑕做這些,因他知道從死囚變成官身,不容易。
縣尉聽起來是極小的官,但一縣數萬人至數十萬人,縣令、縣丞、主薄、縣尉配齊,也就四人。多少寒窗苦讀二三十載的進士,也就是任縣尉。
想當這個官,憑什麼?
立了功?微末之輩立功,如小兒抱金於鬧市,就是會有人搶你的功,強權就是如此。
有能力?既然有能力,不表態效忠,誰願無故幫忙?封了官給政敵做事嗎?
李瑕深知,要得到,必須先足夠努力。
他自覺這次已盡了全力,做到了能做到的最周全的地步了。
雖然重生之前留下的麻煩是什麼,還是不知道。
如果因為刺殺孫應直,把那個麻煩揭開怎麼辦?
可不殺,孫應直就會殺自己……
來到這大宋的第一個夜晚,呂丙雄就拿著骨頭刀在自己熟睡時捅下來。
恰是憑藉一次次果斷出手,才得以活到現在。
總不會有麻煩是丁大全、賈似道兩個宰相都解決不了的。
可心裡總覺得不對,是在擔心什麼呢?
高長壽、高明月?
李瑕正想著這些,屋外有敲門聲響起。
打開門一看,見是一個女子盈盈而立,身邊還有個婆子端著許多物件。
「奴家孫蓮蓮,來伺候郎君……」
李瑕掃了她一眼,不如高明月、張文靜漂亮。
他從婆子手上把一應物件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