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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這些年,趙與芮一直是在幫禥兒。」
「不,四郎你聽我說……他不是在幫禥兒,他是想當太上皇,他早就發現了禥兒不是他的兒子,最初不揭破只是不願官家在宗室中選嗣,又沒想到他再沒生出兒子。等禥兒登上皇位,他要殺了禥兒,自己當太上皇……」
「絕嗣之人,當上太上皇又如何?」
「他要掌權到死,然後把皇位還給宗室,趙與芮始終是趙家後人,豈能容四郎的兒子把皇位傳下去?」
趙禥聽到這裡,一把推開門,沖了進去。
「你們在說什麼?!」
「孩子,我的孩子……娘親本不願告訴你,若可以,打算一輩子瞞著你。可沒辦法,趙與芮已起了殺心,娘親只好請你親生父親來想辦法救你。」
「不可能!不可能!」
「你不要喊,聽娘親說好不好?娘親從小就在李家,與四郎私定了終生,但當時老家主要娘親陪嫁……當年那劑墮胎藥,其實是趙與芮逼著我喝下去的。你實則,是我與四郎生的骨肉。」
「我不信!」
「千真萬確,當時趙與芮就起了疑心,逼著我喝墮胎藥。我壓著舌頭,好不容易才吐出來,這才保住了你……我的孩子。」
「不,我不要當他的兒子!我是皇父的兒子!」
「你娘親說的是真的,你是我李墉的兒子。趙與芮一直在追殺李家,為何?為的就是蓋住此事,若有空,我與你說當年的詳情,我與喜娘……」
「你閉嘴,你要害我。」
「害你?若不是為了助你登上皇位,我何苦多年不與你相認?這都是真的,你若不信,我們來滴血認親。」
……
趙禥終於發現,原來自己是李墉的兒子。
那個本該屬於他的皇位,開始搖搖晃晃了……
但沒關係。
他的生父會幫他。
他的弟弟已經成為了蜀帥、掌握了兵權,這就是生父為他安排的後盾。
唯一的阻礙,是趙與芮。
趙與芮發現了他的身世,正在一步一步敲掉他的後盾,想要等他繼位之後殺了他。
不能這樣,得要滅口,得要像殺了魏關孫那樣……除掉阻止他坐上皇位的敵人。
嘿嘿,這話趙與芮說的。
趙禥這般想著,躲在被窩裡笑了笑。
恐懼、殘忍,以及對權力的渴望,種種表情匯聚在一起,顯出一種奇異的可怖……
……
「一個傻子,總比趙昀好騙的。」
「你猜到我在黃定喜處,便意識到我能騙過趙昀,而能騙過趙昀,自然也能騙過一個傻子。」
「是。」
「我之前未這般想過。」
「你陷在框架里了。」
「我擔心他瞞不住。」
「攏共就『魏關孫』三個字,哪怕他表情露出破綻也無妨,趙昀只會以為他隱瞞的是魏關孫一案……」
夜色中,兩道身影走過陶家巷。
李瑕走進屋中,坐下,閉上眼養神。
他也感到很疲倦了。
傻子是好騙,但許多問題要翻來覆去的解釋,直到刻進趙禥的腦海里,使其答應一起去殺趙與芮。
整整一夜用來說服趙禥,白日裡做準備,接下來殺人,又忙到深夜。
李瑕算不清自己多久沒睡了……
李墉更疲憊,手還在抖。
「我想回嘉興一趟,祭祀。」
「好。」
李墉又道:「我想向吳相公當面解釋……」
「不必。」李瑕道:「你不必對他愧疚,只有我的辦法,對你好、對黃定喜好、對我好,甚至也是對他吳潛好,我有權,才能保他性命。」
「未事先與吳相公通氣,終是我愧對他。」
「我通過氣了,西湖上談了一次,與趙與訔又談了一次。道理彼此都說盡了,只剩動手,已無需愧對。」
李瑕說到這裡,斟酌著,緩緩又道:「吳潛要保的社稷,註定保不了,我會代他……保天下不亡。」
李墉沉默下來。
全盤接觸到了眼前這個似兒子又不似兒子的李瑕的野心,他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兩人各自閉目養神。
許久,李墉喃喃自語道:「聽趙禥喚我『爹』,不自在。」
不是兒子的叫爹叫得勤,真兒子卻始終不叫,思來難免惆悵。
李瑕坐在那仿佛睡覺了一般,但還是應了一句。
「趙禥眼裡,他唯一的爹只有皇帝。不是趙與芮,也不是你。他喚你作爹,是為了能繼續當皇帝的兒子罷了,不必在意。」
李瑕知道李墉想說什麼。
他不想談。
如果不是這李家子的身份,也許他可以順利當著蜀帥,沒有這份波折。
這也沒甚好說的,便是重生於不同的身份,也有不同的麻煩。
總之,已幫自己、也幫李墉解決了麻煩。
稍適歇息之後,李瑕站起身,拿起一匣文書。
「祭祀之後,請你先還漢中……這裡是二十萬貫的交子,是交子不是會子,到襄陽兌錢幣,暫時稍解漢中支用。」
這錢很多,但放到整個漢中,不過是九牛一毛。
李瑕也知道,又道:「剩下的,我再想辦法。」
李墉沒有馬上接,問道:「確定還能回去任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