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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太多官位、功勞比他大的人栽倒在鄂州了。
比如,印應飛官任鄂州知州兼湖北轉運使,曾在忽必烈攻打鄂州時率師救援,立下大功,先帝親賜牌匾「禦侮堂」,嘉賞其能抵禦外侮。
就這樣一個人物,因與呂文德產生了大衝突,最後落得身死家破。
范嘉世小心翼翼,真的是生怕有一絲一毫得罪了呂家。
今日呂文福就在離此不遠的總領府,萬一事情再鬧大了惹得他不快……
「快!你們都上去,儘快平息,儘快平息!」
范嘉世著急地督促著衙役上前,餘光之中忽然發現有十餘人正在向這邊奔來。
他定眼瞧去,見是一群平民。其中一人似乎有些面熟,但一時想不起是在哪裡見過……
「滾開!」
范嘉世大喝一聲,不喜這些平民跑到縣衙大門前。
然而,對方非但不停下,反而沖得愈發快了。
「攔住他!」
一柄菜刀忽然被人從懷裡掏了出來。
范嘉世一驚,猛地想起是在哪兒見過這人。
那是前兩日,呂家招待的蒙古人欺負了幾個平民,其中一人死活不肯甘休,難纏……
「噗。」
菜刀剁下,想上去阻攔的衙役挨了一下,慘叫不已。
余財衝上前,衝著范嘉世又是一刀。
乾脆的一聲「噗」,第一次殺人對於余財而言竟顯得如此簡單。
「噗。」
血涌在縣衙前。
「殺官啦!」有人大喊道。
街那邊的逃犯們馬上就接著大喊道:「造反啊!」
「殺官啦!」
「造反啊!」
一有官員見了血,就像是火上澆了油,火苗一下便騰了起來。
「包圍總領府!」
「搶了呂家啊……」
……
城牆上,一名守軍校將轉過身,支著耳朵努力聽著城內的動靜。
「出了什麼事?你帶人去看看。」
「是。」
宋軍校將於是繼續巡視城牆。
十月初的天氣已有些涼了,尤其是入夜之後,這種時候窩在家裡喝酒顯然比守城舒坦。
不過呂家軍雖蠻橫,打起仗來卻不會放鬆。
這些宋軍將士們守城都十分盡心,絲毫不敢偷懶。
忽然,望樓上的士卒大喊道:「將軍!南面似有敵軍動向。」
校將迅速大步登上望台。眯著眼看去,隱隱便看到月色中有黑影從城門外的空地奔過。
一開始看得不清楚,稍不留意便看不到。
但仔細觀察之後,他不由悚然而驚,看出那黑影一道接著一道,密密麻麻。
「叛軍偷城了!擊鼓!」
「快報於太尉,速請援兵。」
「應戰!」
「……」
這一片動靜中,另一名校將迅速領人趕了過來,問道:「怎麼了?」
「你看那裡……」
「噗。」
一柄匕首從屍體的脖子上拔了出來。
有人探頭對望樓下喊道:「開城門!」
「開城門!」
莊胥陽迅速領著人從黑暗中衝出,奔向城門。
與此同時,密集的腳步聲已經響起,那是附近的宋軍已經趕來支援……
「城內有細作,殺了他們,別讓叛軍進城!」
……
城外,何泰還在催促著士卒奔跑。
他想起了當年隨劉整取信陽城的那一夜。
之後三十餘年,天下間再也沒有人能打出那樣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城戰。
尤其是鄂州這種重鎮,奇襲成功的可能更低。
果然,從城北繞到城南,哪怕是趁著夜色,終究還是瞞不過宋軍。離城門還有兩三里地,城頭上已經響起了警示。
何泰因此認為今夜很難,劉整曾告訴他許多襲城的要點,他對此的判斷往往很準。
但出發前,史俊卻說了一句,「無妨,哪怕奇襲不成也無妨。」
當時何泰不明白,問道:「大帥這是何意?」
「怕是連陛下都沒料到,鄂州的民心不在宋了,這才幾年光景民心就不在宋了……」
第一千零一十章 戴罪立功
變亂一起,望澤門附近幾段城牆上負責防禦的宋軍將領都有所反應。
「快去把叛軍偷襲望澤門的消息告訴呂太尉。」
「是!」
奉命報信的士卒們連忙向總領府奔去,然而離總領府還隔著一條長街只見前方被圍得水泄不通。
嘈雜混亂之中,能聽到有人喊著要拿回自己的田畝、有人喊著要把手裡的會子換回糧食、有人喊著要造反搶了呂府……
這些亂民像是並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只會一味地添亂。
軍情緊急偏又遇到這種情況,難免讓人心焦,報信的士卒遂拔出佩刀恨不能殺過去。但看著那人頭攢動,著實不知該如何動手,只好轉身再奔往城牆向將軍們匯報城中情形。
這場騷亂勢必導致指揮的紊亂、滯後,但好在宋軍將士靠得住,局勢還算可控。
忽然,慘叫聲在總領府門前響起。
「放箭!」
「啊!」
「官兵殺人了!」
「讓開,讓開……」
總領府中一隊披甲衛士衝出,對著堵在外面的亂民便是一通箭雨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