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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事還是得靠這些聰明人。
像移相哥、那木罕這些宗親就不會這麼去分析,只會喊著殺殺殺。
「本汗應該早一些來問聰書記的,若是早些問聰書記,李瑕都撐不到過完年。」
「晚些更好,現在李瑕的軍心一亂,他連從容退回的機會都沒有了。」
……
保州城門處車水馬龍,各色行人來來回回。
一隊人策馬趕到了保州城門前,為首者勒住馬匹,抬頭看著這座城池,明亮的目光中透出了驚嘆之色。
「北面風物,果然大有不同啊。」
「是啊,地真的很平。易相公,你看,還有不少人衣冠左衽。」
「來得及。」易士英感慨道:「都到這一步了,燕京就在眼前,等拿下了,什麼不能改回來?」
他首先還是驅馬去見了李瑕。
結果卻得知李瑕在城北的兵營,於是從南門入城的易士英只好穿過了整個保州城。
進入大帳時,李瑕正拿著一疊情報,親自在一張大地圖上標註著什麼,回頭一看易士英來了,便道:「張珏怎麼樣了?打敗伯顏沒有?」
「伯顏不可小覷啊。陛下不妨先看看這個。」易士英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道:「事關重大,輿情司擔心處理不及,因此先給臣過目。」
「呂文煥的?」
李瑕擱下手中的筆墨,接過易士英手裡的信,掃了一眼,搖了搖頭,隨手便擱在燭火上燒了。
信的內容也簡單,呂文煥說是不想與唐軍為敵,但朝中催促得急,只好佯裝出兵攻打孟津渡,其實只是作作樣子。
「你信他嗎?」李瑕揮散了手中的灰燼。
易士英道:「信,也不信。」
「坐。」
「眼下各方局勢都很微妙,我軍勢如破竹直趨燕京,呂文煥必有忌憚,他不願得罪陛下,因此這封信是可信的。可萬一局勢有變,而我軍信了他而疏於防備,這佯攻隨時便可能成了真攻了。」
「是啊。」李瑕道:「可知朕為何召你來?」
「燕京最關鍵。」易士英道:「任別處形勢千變萬化,只要陛下拿下燕京,驅蒙虜於燕山之外,則再無人可阻擋陛下一統之勢。」
「朕確實是這麼想的,但時近三月,糧草快不足了。」
「陛下北伐以來勢如破竹,可單單在這最後關頭卻遲遲沒有進展……」
「因為沒有世侯再望風而降了,因為忽必烈收縮防線為的就是造成這個局面,這種時候不能急,要知道我們一口吞下河南河北,根本沒來得及消化,很容易噎死。朕看你有些急了。」
「臣確實是急盼著收復燕雲。」
「越是這時候越要穩住心態。」李瑕道:「眼下情形有些漸漸不好,朕需要你去打幾場硬仗,往有山的地方……」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將計就計
與李瑕商議了很久之後,易士英才離開了保州大營。
他不願耽誤,都沒在保州城歇一夜,直接策馬向南而行,在後半夜抵達了一個小小的營地。
之前是因易士英急著面聖才先行趕到保州,步卒則都還在後方。
負責守營的將領祝成連忙迎了出來,道:「大帥連夜回來了?」
「你還沒睡?」
「嘿,才醒,末將今夜是下半夜值防。」祝成湊上前,問道:「大帥,陛下調我們來是為了殺進燕京立大功勞?」
「不急,進帳說。」易士英自己雖是急著趕回來,在下屬面前反而顯得非常沉穩,「陛下說了,每臨大事,須有靜氣。」
他從馬背拿下一個褡褳,也不讓祝成接手,親手拿著進了帳篷,先坐下捶了捶腿,等祝成點起了火燭,他方才把褡褳里的幾張地圖鋪開。
祝成俯身看去,不由一訝。
因這竟不是燕京的地圖,而是太行山的。
「大帥,這是?」
易士英還在捶著腿,反問道:「你想去打燕京?」
「誰不想去啊。」
「但軍中糧草不夠了啊。」易士英道:「我本以為陛下想在糧草告罄之前一鼓作氣,但忽必烈豈是易與之輩,打的主意便是拖垮我們,早將重兵屯於燕京。」
「那末將就奇怪了,蒙元憑什麼就能糧草充足拖垮我們?」
「你說為何?」
「末將哪知道啊?」祝成傻笑起來,在夜色中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大帥說唄。」
易士英道:「忽必烈手底下很有一批擅於理財的色目大臣。」
「末將就不信了,我朝人才輩出,這方面還能輸給了色目人?」
易士英不理會祝成的打岔,繼續道:「這些年來,阿合馬經略山西,開鹽池、冶鐵礦、繳絲帛、通商道,控制了大量的財賦……」
祝成聽著,再看向案上那太行山的地圖,恍然已經明白了什麼。
「明白了?」易士英抬手指了指祝成,又指了指自己,道:「此為機密軍情,你知我知,暫不可泄了風聲。」
「末將明白。」
「如今山西那邊阿合馬收縮防線、堅壁清野固守太原,扼住了山西各條要道,因此劉元禮在拿下了晉西南之後已難以推進。其後幾日,我們繼續向北行軍,到了保州之後休整數日,待準備妥當再進入太行山……」
帳中燭光昏暗,祝成聽著易士英講述戰略,眼睛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