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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仲由想了想,也拿起一碗酒喝了,轉向李瑕,問道:「他們去丟屍體還沒回來,不會有事吧?」
李瑕頗沒禮貌,也不回話,而是轉頭看向外院,眼神有些擔憂。
他卻不讓人看到這種擔憂,嘴裡帶著微微笑意,道:「沒事。」
不一會兒,只見趴在牆頭往外探的白茂一轉身,有些驚恐地比劃了一個動作。
「來了!」
韓巧兒才給李瑕編好辮子,登時慌亂起來。
李瑕站起身,道:「你和高姐姐躲到後面的屋子裡去吧?」
「好。」
李瑕安排好她們,站起身來,拿起桌上的一碗酒喝了兩口,又含了一口在嘴裡漱著,最後朝天上一噴。
漫天酒霧灑了他一身,他開口大笑了兩聲。
但聲音有些乾癟,完全沒有他想要的歡快感。
「哈……哈哈……」
而外面已有拍門聲響起。
「開門!開門!」
第三十章 搜查
洪德義領著十人拍開了哨站的大門。
開門的是個六十來歲的老頭,駝著背,低著頭,手裡還拿著掃帚,該是這哨站里的僕役。
洪德義也不看他,大步進了前院,見堂上有人還在划拳。
「五金魁啊!六大順啊!七七巧啊……」
直到洪德義這些人進來了,還在划拳的哨兵這才停了下來,紛紛起身。
他們有五個人,一個賊眉鼠眼;一個矮壯得像個酒罈子;一個高大強壯領口裡露著紋身;還有一個神情冷峻像只螳螂……
洪德義目光一掃,落在那提領身上。
那提領卻是個年輕人,原本一隻腳踩在凳子上划拳,此時才剛剛放下來。
他模樣俊俏、輕佻,留著怪怪的髮飾,耳邊垂著一束小辮,上面還掛著個小銀鏈,蒙不蒙、漢不漢的,一看就是浪蕩子。
「你是這的管事?叫什麼名字?」
「脫脫。」
洪德義一愣,接著他分明聽到那浪蕩少年又用蒙語說了一遍。
「蔑里乞·脫脫帖木兒。」
「你是漢人,為何會叫蒙古名字?」
「我的額祈葛給我起的。」
「額祈葛?」
「就是養父,我的蒙古養父。」
這時,洪德義手下一名兵士走上來,低聲向他道:「百夫長,小人三個月前出城辦事,記得這個哨站的提領好像是姓馬,不是這人。」
……
李瑕的舌頭在嘴唇邊滑了一下,顯出幾分不耐之色。
他表面上看起來態度恭敬,但眼睛裡那種不把洪德義當成一回事的神態還是藏不住。
李瑕也知道自己演不了馬有力那種恭順的小吏,所以才反其道而行,給自己設定了一個更容易把握的角色。
他就是不太看得起洪德義,也不怕這點被洪德義知道。
「你們說的馬有力啊?他滾蛋了,現在這哨站歸我管。」李瑕道。
「是嗎?」
洪德義沒想到他這邊在和兵士講話,李瑕還會插嘴,不由瞥了他一眼,問道:「誰調你來這裡的?」
「呼和浩特的騰格爾將軍,他說馬上要打仗了,讓我來撈點功勞。」
洪德義聽不懂。
什麼「呼和浩特」,聽都沒聽過……
而這個「脫脫帖木兒」說起話來,漢語裡夾著蒙語,感覺就是跟下蔡城這種小地方的人不一樣,讓人拿捏不定。
洪德義再次打量了李瑕,見對方這相貌非凡,氣質全然不像是一個小小的哨站提領。
他心裡不由暗想:「什麼蒙古貴人的養子,養的兔子吧!花里胡哨的……」
總歸這不是他要找的人,他洪德義要找的是假扮成下蔡城鎮戍軍的宋人。
洪德義也懶得與這個有靠山的浪蕩子囉嗦,笑了笑,道:「讓我搜一搜這裡吧。」
「搜就是了。」李瑕也笑了笑,端起碗喝了口酒,咂吧著嘴,顯得有些邪性。
……
「嘭」地一聲響,屋門被人踹開。
高明月與韓巧兒躲在這間屋裡,眼見幾個兵士衝進來,不由嚇了一跳。
緊接著,只聽外面傳來李瑕的聲音。
「幹什麼幹什麼,嚇到我妻子了。」
高明月轉頭一看,見李瑕大步邁進屋裡,施施然站到她面前,擋著幾個兵士的目光。
她驀然安心下來,很在意地看了看李瑕的頭髮,待看到那銀鏈還在,她才低下頭。
「這是你渾家?」
洪德義本在院裡,聽了動靜也跟了進來,問了一句之後,又指了指韓巧兒,問道:「婢女?」
「是。」
李瑕應了一句,餘光瞥見這屋裡的陳設,心裡有些發虛。
這裡本就是馬有力的屋子,半件女人的物品也沒有,只怕不好解釋……
突然。
有人喊道:「百夫長,柴房裡發現一個人。」
洪德義轉過身,帶人向柴房走去。
李瑕微微鬆了口氣,也沒空瞥一眼自己的「妻子」與「婢女」,快步跟了出去。
柴房裡,眼看有個兵士要拿掉張家俘虜嘴裡塞的破布,李瑕上去就是一腳踹在那俘虜頭上。
「這是個不聽話的驅口,餓他幾天他就聽話了。」
「這樣啊。」
洪德義又掃視了柴房一眼,見這裡也藏不了人,點了點頭,道:「既然這哨站沒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