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9頁
他連忙擺手,道:「朕不敢……那依師相的意思,是與他周旋?」
「這是陳宜中的諫言。」賈似道很嚴肅,道:「依臣之意,宜御駕親征。」
趙禥不明白這有什麼重要的。
就連陳宜中是哪個,他都不太記得。
「那……朕能聽陳宜中的諫言嗎?」
「由官家決斷。」
「能周旋嗎?爭取這個條件……李逆不會生氣,殺到臨安來吧?」
賈似道沒有耐心解釋了,這些局勢陳宜中都分析過了。
於是他簡簡單單答了兩個字。
「不會。」
「臨安是安全的吧?」趙禥不放心,又問了一遍。
「安全。」
趙禥長舒一口大氣,拍了拍心口,給賈似道斟了一杯酒,小心翼翼問道:「那,國事就交給師相了?」
沒想到,賈似道語氣冷淡地拒絕了。
「臣不願與李逆議和,請陛下另擇大臣負責此事……」
……
溫暖如春的芙蓉閣中,王清惠終於肯褪掉了她身上的小襖子,顯出玲瓏有致的身段來。
趙禥卻已對這個女人不感興趣了。
她為他處理了太多國事,變得呆板無趣起來,有點像皇后那樣總喜歡說正事……當然,這個「太多國事」也只有趙禥覺得太多。
這次,賈似道忽然不願獨攬大權了,趙禥難得需要自己拿個主意,卻只能問王清惠。
「美人兒,你說師相是什麼意思?」
王清惠低下頭,看著賈似道請求御駕親征的奏章,咬著嘴唇猶豫了一會,道:「師相的意思是……官家須親自決斷,下旨命陳宜中負責與李逆談判。」
「這麼簡單?」
「是。」
趙禥恍然大悟,道:「那就下旨吧。」
王清惠愣了愣,問道:「官家不問一問,師相為何如此?」
「為何?」
「臣妾猜想,他許是不願擔罵名,許是心中不甘、拉不下臉承認李逆的帝位……」
說著說著,王清惠轉頭看去,只見趙禥的手已伸進了一名宮娥的裙底,根本沒在聽自己說。
她嘆了一口氣,有些本想說的話,又憋了回去,提起御筆開始寫聖旨。
寫著寫著,寫到「李逆」二字,王清惠愣了一下,將這兩個字劃掉,想了想,重新寫上「秦王」。
她知道,在不久將來還要再寫一道聖旨,到時只怕要稱李逆為「唐國主」了。
身後傳來了呻吟聲。
趙禥已掀開了那宮娥的裙子。
「官家,不要……」
王清惠低著頭繼續寫,絲毫沒有興趣轉頭看一眼。
因為她在寫的這一封聖旨,代表著她的君王失去了大宋一半的疆域。
在李瑕沒有登基稱帝之前,哪怕其野心路人皆知,那六路之地名義上就是大宋的疆域。
結果呢?
兩次內引奏對之後,她的君王如此輕易地就承認一半的疆域不屬於大宋。
連王清惠這樣一個不懂國事的女人都覺痛心,心疼地眼淚都要流出來。
「嗒。」
淚水滴在聖旨上,「秦王」二字之後,不過又寫了個字,身後的呻吟聲已經停了下來。
「哈哈,又一個,又一個……聖旨寫完了嗎?」
「請官家稍待。」
趙禥任宮娥幫他穿著褲子,等了好一會兒,待聖旨寫就,看都不看,又讓謄寫了一份,便吩咐人下達。
做完這一切,他心中隱隱覺得自己忘了一件什麼事,轉瞬卻又忘了,自顧自趕走了王清惠,召來一群美人。
國事已畢,終於可以安心地玩葉子戲了……
第一千零三十章 夢境
慈元殿。
殿中瀰漫著一股香味,爐里用的是乳香樹的樹脂,出自大食之麻羅拔。乳香是普通百姓也能用到的香料,可見皇后簡樸。
但近日除了這香味之外,殿內還混合了濃重的藥味。
王清惠穿過重重帷幕,有些惶恐地在鳳榻前行了一禮。
偷眼看去,全玖穿著中衣倚在床頭,雖看不清晰,但憔悴之感卻是隔著帷幔都能感受到。
「起來吧。」全玖的聲音從帷幔之後透出來,顯得有些無力,「聽說,朝廷要議和了?」
「是。官家已下旨命陳宜中陳相公全權負責與李逆談判。」
「談判……朝廷能答應的條件是什麼?」
「官家沒有問過。」王清惠亦有些無奈,道:「但臣妾猜測,應該是效西夏舊事。讓李逆對治下稱帝,對大宋則稱『唐國主』,再賜些歲幣。」
「不討伐李逆了?西南西北六路重鎮不要了?」
王清惠十分惶恐,道:「聖人息怒。」
「息怒?」
全玖喃喃道,有些走神。
她這次病倒,旁人都當她是嚇的,當她是被呂文德的死訊嚇壞了,害怕叛軍殺到臨安才病成這樣。
但她自己知道,是因為生氣。
氣當年選擇嫁了一個傻子皇帝,結果那個蹴鞠場上的男子也成了皇帝,還狠狠打敗了她的丈夫。
這兩個皇帝擺在一起,她付出的一切完全成了笑話。
今日又聽說官家要議和,這股怒氣更是不可遏制。
「要怎麼息怒?如此輕巧就打算承認一個叛賊的帝位,半壁江山拱手讓人?滿朝文武都在做甚?如此大事,賈似道怎麼敢不問過太后就擅自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