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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文煥、夏貴、賈似道的數十萬大軍皆在京湖,防止叛軍順漢江、長江而下。
此時,一旦淮西突然失守,宋軍數十萬主力失去了後方、糧道、退路,只怕要土崩瓦解。
這就是陳宜中所言李逆有可能先取淮西的戰略。
劉芾前來,便是為了阻止此事。
然而才趕到,第一個晚上,他目光看去,見夏富咽了口水,開口準備說話。
「將軍不可啊!」劉芾大急,道:「李逆不過虛張聲勢而已,其兵馬猶在北方。並無兵力進取淮西。讓陸鳳台兵變為的就是嚇唬將軍,其實他們在城中根本沒有多少人。」
王蕘隨手便將那陳宜中畫的地圖揉成團,塞進劉芾口中。
「你們這些南人就是嗡嗡嗡話多……押下去。」
「嗚!嗚!」
劉芾想要掙扎,很快卻被拖了下去。
他拼命扭著頭看著那個燈火通明的大堂,只見當著夏富的面,陸鳳台忽然揮刀將一名叫囂著不肯投降的將領砍倒在地。
「李逆馬上就要攻打大宋了,比朝堂上所有人預料得都快。」
劉芾想要將這個消息傳回臨安。
他想著臨安必須得有所準備了,否則形勢的變化只怕會讓朝野措手不及。
……
臨安。
臘月三十,天剛蒙蒙亮,杭城大街上通宵達旦的熱鬧都還未散。
樞密院中卻冷冷清清,今夜便是除夕,許多官員已經休沐。
公房裡唯有兩人早早便到了,正在談話。
「還是該想辦法讓賈似道失去太后的信任。」
「快了,從上次之後,太后已有些懷疑賈似道養寇自重。」
「罪證都收羅好了?」
「好了,從鄂州之戰謊報軍情、到公田法禍害百姓,其罪罄竹難書。且也已安排御史彈劾。」
「宰相統兵在外,一次次遇到彈劾卻不主動辭官。太后必然會識破他的野心。」
「可惜,得要等過完年了。」
「陳宜中又開始憂慮了,說萬一李瑕立即南下,此時把賈似道逼得太急了只怕不妥。」
「他便是太小心了些,李逆豈可能那麼快便南下?」
正說到這裡,公房外響起了腳步聲,兩人停下話頭,等了沒多久便有吏員抱著一大疊文書,放在了曾淵子案頭。
曾淵子遂開始處理公務,待翻到其中一封文書,他卻是眉頭一蹙。
「章公,你看看這個。」
章鑒飲了一杯茶,本已起身走到門邊正要離開,轉身接過曾淵子遞來的信件,看完也是驚訝了一下。
這是湖北兵馬鈐轄謝奕明遞迴來的信件,稱叛軍姜才部已經重新占領了夔門,並順長江而下,攻占了秭歸。
謝奕明還說,觀叛軍動向,像是有要攻打大宋的跡象,且軍中許多將領都是這麼判斷的。
「謝奕明被賈似道收買了?」章鑒不由疑惑道,「這是助賈似道誇大敵情,以擁兵自重?」
「不無這種可能。」曾淵子沉吟道:「或許賈似道便是通過拉攏謝家,才得到太后的信任……」
這是年節前樞密院處理的最後幾件公務。
大宋朝廷並非不能捕捉到一些能證明危險迫近的蛛絲馬跡,可是一場黨爭正是進行到最如火如荼的時候,重臣們的精力主要還是在剷除奸黨這件事上……
……
是夜,臨安城中依舊燈火闌珊、熱鬧非凡。
爆竹聲聲辭舊歲,一夜過去,便到了宋咸定十年,唐建統五年。
這一年是己巳年,蛇年。
若是太平年景,臨安的京官們基本在整個正月有二十餘天都在休沐。今年卻是不同,許多人要做一件大事,即扳倒賈似道。
經過兩個月的爭奪,議和派已占據了絕大部分的監察御史的位置,控制了朝堂的喉舌,只等著開年便直接對賈似道問罪。
於是,正月初七前,如雪花一樣的奏摺便遞進了宮中。
官家與太后只好在初七的傍晚召諸臣內引對奏,以商量出個結果,好在初八的朝會上公布。
……
對於這場黨爭,趙禥並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兩邊都不想得罪,因此在全玖的建議下裝病休息了好一陣子,這次卻是被太后逼著來了。
謝道清依舊是在珠簾後面坐了,聽著眾臣們彈劾。
漸漸地,她心裡的立場便移到了賈似道的對立面,愈發認為賈似道是在謊報軍情以擁兵自重。
當又一封彈劾的奏摺念完,謝道清便開口提醒了坐在那昏昏欲睡的趙禥。
「官家。」
趙禥像是這才醒過來了,轉頭看向謝道清。
此時見有大臣上前,痛心疾首道:「本朝權臣稔禍,未有如賈似道之烈者!請陛下重懲!」
眾人紛紛上前,齊聲道:「請陛下罷賈似道之職,召其還朝問罪!」
他們聲音很大,且個個鬚髮俱張,滿是怒容。
趙禥嚇了一跳,更不知如何是好。
便見謝道清點了點頭,道:「下旨吧。」
「那就……下旨?」
趙禥其實還是怕賈似道,但畢竟他隔得遠,而圍在他面前的重臣們在此時此刻反而是更嚇人些。
總之是議定了,馬上便讓直舍人院起草旨意。
過程中,又有小黃門匆匆趕來,似乎稱是樞密院有緊急軍情,殿上則有人小聲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