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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很好,以後少鬧些事情,君臣相得,傳為美談……
「陛下,臣有要事稟奏!」
饒虎臣才要起身,忽聽有個蒼老的聲音響起,轉頭看去,卻見是吳潛已出席。
「吳卿啊,何事不能等到明日再說?」趙昀不願此時再理國事壞了心情,笑道:「且坐,明日朕召你內引奏事,再談如何?」
吳潛神情固執,已從袖子裡掏出好幾份奏章,不給趙昀不聽的機會。
「臣彈劾丁大全欺瞞陛下。各地檢舉不法事之奏章傳來,皆為丁大全所扣壓,實欺君大罪!」
趙昀不耐,道:「明日再議。」
吳潛執意舉起手中的一疊摺奏,道:「固城知縣吳起畏等人聯名上奏,李瑕攜朝廷命官赴大散關,致陣亡八人,有輕敵冒進之責,亦通敵之嫌。」
饒虎臣一聽,雙手立即放在了他的小匣子上。
準備隨時起來,附議吳潛彈劾李瑕。
吳潛卻不肯停歇。
「又有興元府學教授黃震、胡三省等人聯名上奏,李瑕、呂文德相互勾結,以採買之名,行貪墨之實,證據確鑿,請陛下明查。」
李瑕一聽,連忙出列,拱手道:「臣知罪。」
「陛下,臣亦彈劾……」饒虎臣亦起身。
「夠了,」趙昀叱喝一聲,不悅,一字一句道:「朕說,明日再表。」
「陛下!」
吳潛聲音突然拔高,鄭重道:「臣懷疑,沿海制置使李曾伯、京湖制置使呂文德、四川制置使李瑕、四川制置副使張珏、殿前司都指揮使蔡拄、右領軍衛將軍宗文瑞、湖北安撫副使高達、河南招撫使夏貴、楊州知州李庭芝……」
「夠了,你懷疑他們什麼?!」
「臣懷疑以上將領,俱有通敵之嫌。」
賈似道倏然抬頭。
丁大全愕然。
饒虎臣僵在那裡。
趙昀亦是神情一滯,其後是勃然大怒。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趙昀語速很慢,每一個字都鄭重至極,道:「你是說,朕的一半大將,從臨安到各路,全通敵了?」
「臣懷疑俱有通敵之嫌。」
吳潛已顯得很疲倦,但還是繼續道:「昨日,御前軍捉獲一形跡可疑之人,審問之下,乃蒙古細作。招供,不久前曾給宗文瑞遞過一封招降信,書信已在其書房中搜到,請陛下御覽。」
趙昀臉色難看至極,頭微微一點。
自有小黃門上前,接過吳潛手中那疊奏摺擺在御案上。
奏摺下面,有三封信。
小黃門拿起其中一封,展開,用雙手呈在趙昀面前。
……
「宗將軍足下無恙,幸甚,幸甚。將軍之先祖獨鎮開封,固城築、修船櫓、浚壟濠、列寨柵、結義士,力驅金兵,所謂宗澤一呼,而河北義旅數十萬眾若響之赴聲,壯哉!
趙氏若信其志,收復舊都,特一指顧間耳。奈何齟齬牽制,懦主既有東南之議,則宗公收復之請,雖二十疏而何益哉?!唯抱無窮之恨,憂憤成薨!
宋得一宗澤,而不能用。弗克終事,嗚呼哀哉,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然趙氏失魄百二十年,孟珙死前猶呼『三十年收復中原,志不可伸矣』……」
後面還有很長,但趙昀只看到這裡,額頭上的青筋已經跳得厲害。
他恨不能立刻回頭沖李瑕大吼一句。
「姚樞!姚樞……李瑕,朕命你北上開平,給朕取了姚樞的腦袋回來!」
但作為君王,他還是極克制,抬頭看向吳潛。
「有證據?」
「臣雖不願信,但確有實證。」吳潛道:「宗文瑞之回函,正在御案上……」
第五百五十四章 坦誠
案上還有兩封信沒看。
一封是宗文瑞給姚樞的回信,另一封是姚樞寫給蔡拄的招降信。
宗文瑞,乃右領軍衛將軍,執大內宿衛;蔡拄,乃御前軍都指揮使,堂堂殿帥。
皆非同小可。
趙昀沒有馬上看這兩封信。
他先是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口道:「樞密院諸相公與李瑕留下,其餘人告退……待班閣等候。」
「臣等告退。」
內侍與舞姬不必出宮,而趙昀也並未讓那幾個外臣直接回府,不願讓人知道今夜的酒宴停了。
他心裡有些惱火,怪吳潛不識體統,就不能等私下裡再稟奏?
待幾個勛臣往外走,趙昀忽然又道:「楊鎮,你留下。」
「臣遵旨。」
楊鎮停下腳步,心知陛下留自己,因為自己是右領軍衛中候、是宗文瑞的直屬下僚。
但是吧,自己就是個勛官,掛個職而已,其實見都沒見過宗文瑞一面。
也不知一會陛下問起此事如何看待,該哪般回答?
楊鎮站定,偷偷一瞥,只見李瑕依舊腰板筆直,正在看著那些退下去的舞女。
這種時候了,看她們做甚?捨不得?
他不由這般想道。
……
一名舞姬感受到李瑕的目光,悄悄回過頭,眼中泛起些柔意與羞意,終還是依依不捨地離開。
李瑕則在想,若這位官家此時還能繼續歡宴,繼續看跳舞,才稱得上有氣魄。
不一會兒,殿中閒人皆已退下。
「都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