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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來拼死拼活,他幾乎把一切都經營得很好,因為性格便是追求完美。
每日清晨,長槊都會被揮舞一遍,只是很久沒有沾血。
掛在後堂上的盔甲每隔十日會有人擦一遍。
李瑕很有耐心地在積蓄實力。
他知道這種安穩的時候更不能鬆懈,更不能心亂。其實現在這個積蓄的時間很短、很珍貴。
但隱隱地,就是有種少了什麼的感受,像是力氣無處發泄。
也像是怕這種安穩會一點點磨掉他的激情……
……
「李瑕……李瑕……」
汗水從李瑕臉上淌下,匯在他下巴上,隨著他的晃動灑落在閻容臉上,如同下雨一般。
終於,閻容用盡最後的力氣按住他。
「……」
隨著一聲長長的嘆息,她捧著李瑕的臉,閉上眼,喃喃道:「我想給你生個孩子……」
一雙修長如玉的腿架得高高的,她顯得滿足而又欣喜。
「我算過日子,今日一定可以的……」
「你以前不是不想要嗎?」
閻容縮進他懷裡,慵懶地閉著眼,道:「那人家不是怕懷胎一年,耽誤了我們好好玩麼。」
「現在呢?」
「現在想給你生。」閻容聲音很輕,軟綿綿,「想要個孩子證明我們這日日夜夜沒有白費力氣……」
李瑕笑了笑,看著她抬起的腿勾勒出的優美弧度,並沒說話。
閻容休息了好一會,緩過勁來,撒嬌般地便抱住他的頭,道:「怎麼了?你有心事?」
「沒有。」
「讓我猜猜……你沒有對手了,只有我能跟你頂撞,偏我也想要生孩子,沒有和你頂撞了,是不是?」
閻容又湊近了些,低聲道:「我知道你……你想要更多,像當年搶走我一樣,搶走更多東西。」
她大概是在胡說,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她一隻手已撫在李瑕胸膛上,又喃喃道:「你今天聞起來,就像是一隻強壯的野獸想吃肉了,吃了人家這塊肉還不夠,還想要更多……」
李瑕撫著閻容的腰,恍然明白了近來隱隱有所缺失的是感受是什麼。
「以往每年都是打打殺殺,去爭去搶,現在忽然緩下來了,雖然明知緩下來很有必要……」
說到一半,李瑕回過頭看去,閻容已經睡著了。
她是他身邊性格最強勢的一個,沉睡時卻也顯得溫柔而繾綣。
李瑕於是任由閻容枕著,抬頭看著帷帳,像是處在一種……睡不著但也只能躺著等待的狀態。
……
李瑕心底覺得,自己確實像一隻困獸。
他像是一隻狼,和老虎撕咬了一番,累倒在地上,這時老虎本要撲將上來,但卻轉身走了。
老虎要去對付豹子。
於是狼喝著水,補充著體力。它知道,待老虎或豹子咬死了對方,留下的一方一定會再過來。
喝水與休息當然是必要的,但它不安。
因為沒看到樹林深處老虎與豹子打得怎麼樣了,而且飢腸轆轆,沒有肉吃……
次日清晨,李瑕重新回到公房,還是沒等到軍情司的情報,心中已有一點狂躁。
他踱了幾步,再次翻開地圖,手指沿著河西走廊一路向西。
長安、鳳翔、鞏昌、蘭州、涼州、甘州、玉門關……伊州、別失八里。
「遠?太近了,太近了。不能坐著等他們的結果,不能只是等。」
就像是那隻瞪著樹林深處的狼呲著牙,微俯著身子刨了刨地。
它莫名地不安,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往樹林深處嗅一嗅。
李瑕忽然想到什麼,隱隱捕捉到自己要怎麼做才能消彌那種野獸般的不安預感。
他瞬間精神一振,坐下,鋪開紙墨,提筆寫字。
筆尖觸在紙面上,起筆轉折,寫的卻是回鶻文。
寫到一半,李瑕忽停下筆來,把這半篇回鶻文撕了,重新落寫。
這次,他寫的卻是漢字。
……
次日,李瑕從關中守軍中抽調了一百名精銳之士,組成了他的近衛,軍中稱之為選鋒營。
自李瑕上戰場以來,一直都沒有專門設立親兵營,都是戰時臨時選調。以他的武力,護衛也少有表現的機會。
這次卻有些不同,他會在處理完政務之餘,親自訓練選鋒營。
似乎是為了藉此找回當初在慶符縣練兵時的感覺。
如今他已是秦王,治下之疆域跨地四千里,擁兵近二十萬眾,親自訓練一百人其實是顯得有些不務正業的。
好在李瑕並不耽誤處事公務,臣屬們也沒說什麼,權且只當是李瑕的個人消遣。
選鋒營駐紮在長安城西郊,顯得有些神秘。
而在選鋒營成立了幾日之後,胡勒根也被調防回長安,領著一隊蒙古騎兵進入了選鋒營的駐地。
「四千里山河,西抵玉門、東至夔門、北鎮關中、南擁大理,所謂二十萬兵力分鎮四方守衛疆土,若要調動,先問二字,曰『糧草』。胡勒根,你先教教他們蒙古人是怎麼行軍的……」
第八百八十章 賢主
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才過了年,一轉眼正月又要過完了。
正月二十七日上午,隅中時分,陽光透過紙窗灑進議事堂,偶有院中柳樹上鶯啼聲也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