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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對乃顏、那木罕、移相哥這些人信心並不是很大,所以只要求他們牽制住唐軍。
他則要親自在主戰場上擊敗李瑕。但五萬人是不可能殺光的,只能通過鏖戰使他們崩潰。唐軍遠道而來,輜重線長、糧草少,尤其是士卒不耐寒,是有被擊潰的可能。
這需要時間,也許是兩天,也許是三天。
乃顏、那木罕、移相哥只需要在三天內不敗,勝利就能屬於大元。
……
「陛下,張弘道元帥傳信來了,在南囿附近遭遇了移相哥的兵馬,難以及時趕到戰場。」
與此同時,李瑕也收到了信報,點點頭道:「朕知道了。」
對他而言這是預料之中的事,這樣的地形,他的兵力調動根本不可能瞞得過忽必烈。
但他對他麾下各部都有信心,認為總會有那麼幾部唐軍將會擊敗元軍,使這一戰形成優勢。
就好比賀蘭山一戰,皮豐愣是阻住了張弘范、許魁及時趕到三關口,成了唐軍反敗為勝的關鍵。而在燕京之戰,這樣的局部勝利肯定會更多。
因為他麾下才是一個個從戰場上成長起來的將領。
畢竟,要像木華黎、博爾忽、速不台等人一樣擅仗,得在最艱苦的戰場上成長,而不是成為這些人的孫子、曾孫子。
現在,李瑕只需要維持住這個主陣,等待那場局部勝利就夠了。
……
夜越來越深。
「茅將軍,陛下問你右翼還能不能守住?」
「能!」茅乙兒喊道:「元軍休想從我這裡破陣!」
陳虞之回頭看了一眼,夜色中什麼都看不清,於是向那信馬反問道:「中軍戰況如何?可需要右翼支援?」
「不必,右翼守住便好。」
「請稟報陛下,乃顏很可能是第一部潰敗的元軍!」
「好!」
待那信馬返回,茅乙兒一邊緊張地盯著戰場,一邊道:「陳先生,你膽子真大,敢給陛下傳話。」
「及時匯報戰場形勢,有何不敢?」
「曲水旺!快補上去!」茅乙兒已大喝著下令,抬起令旗親自搖晃起來。
雖沒有時間再與陳虞之閒話,他腦子裡卻也在想乃顏很可能第一個潰敗的事。
問題是眼下分明是元軍攻勢正猛,哪會有使乃顏潰敗的契機?
……
大都城。
「姚公,這邊……快走!」
姚樞不停喘著氣,終究還是跑不動了。
他扶著柱子,推了推郝經,道:「別管我了,你走吧。」
「姚公,就在前面了。」
「你走,老夫未必會死,君臣一世,陛下未必會殺我。」
「不。」郝經道,「若是他戰敗要退了,定先殺盡我等。若他對我等已不再信任,亦必殺我等。」
「陛下還未瘋,該知未必是漢臣便會叛他,你走,陛下不會動我……」
「姚公錯了。」郝經語速加快,道:「漢臣們確實有很多歸附大唐了。」
「什麼?」
「我說,姚樞今夜找錯人了,若想要陛下的一句保證,該找更隱秘、更有用的人。」
「你是說,金蓮川幕府中還有人叛了?」
「就在……」
忽然,不遠處傳來了踹門聲。
郝經連忙扶著姚樞繼續逃。
「在那裡!」
然而,已有一隊元軍從迴廊那頭出來,提著刀就向他們衝來,對比姚樞那慢騰騰的速度,快得驚人,須臾就衝到他們身後,揮刀便斬。
「嗖。」
忽有一支箭矢射來,正中那元軍的面頰。
郝經死裡逃生,抬頭一看,只見前方的牆頭上已出現了一隊人,連忙道:「姚公快看,就在那裡。我們逃過去便可。」
姚樞則是再次愣住了,愣愣看著城頭出現的一人……
……
汗帳之中,聽說了今夜中書省的變亂之後,已有不少人趕來勸說那木罕。
「大王這麼做,錯殺了多少有功之臣?到時大汗回來,要我們怎麼解釋?」
「大都城還是需要漢軍們守衛,這種時候大王屠殺漢臣,萬一引起軍心變動。」
「……」
那木罕冷著臉聽著這些,心中認為這些蒙古重臣只怕是因為支持真金的兒子,才會跑來抱怨。
只是這件事他確實是出於私心,此時也搬不出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正在此時,漢軍元帥賀仁傑匆匆趕來。
賀仁傑雖也是漢人,但是忽必烈的宿衛出身,如今又手握兵權,因此那木罕並不敢動他。
一見他趕來,立即便有人上前安撫道:「賀元帥來了,可是因大王錯殺漢臣一事……」
「大王沒有錯殺。」賀仁傑道。
眾人一愣,連那木罕都有些驚愣。
賀仁傑道:「那些漢臣們確實是叛了,可惜大王殺晚了。」
「什麼意思?什麼叫晚了?」
「劉秉忠。」賀仁傑道:「劉秉忠把城中新牆……」
忽然。
「轟!」
遠遠的有雷聲傳來,汗帳中眾人轉過頭,神情俱已煞白。
「這……劉秉忠做了什麼?」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兩都之規劃者
當一扇院門被吱吱呀呀地推開,姚樞目光看去,只見劉秉忠正站在那,手提一柄刀,刀刃還在往下滴血,血還沾到了那身玄色的僧衣、僧鞋上,給人一種禁忌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