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6頁
而合必赤也是合撒兒的兒子,移相哥的弟弟。
如果說塔察兒把妹妹嫁給李璮,為的是維持他在山東的采邑,移相哥派家奴李惟忠、李恆父子到山東,為的也是采邑。
合必赤要保證兄長的利益。
聊到李恆,史天澤忽然想到什麼,問道:「李恆是西夏王室吧?」
「西夏早就滅國了,哪還有西夏。」合必赤有些醉了,隨口道:「我兄長的家奴,忠心,得賞他。」
史天澤自不會忤逆了他,有要求便應下,之後陪著這位宗王喝到盡興,方才回到住處,臨睡前卻是軍務繁忙。
……
「大帥,吳王渡大營急報,宋軍三千人趁夜出夏陽渡,履冰過黃河偷襲了大營,突入大營東南隅,燒了一倉糧食……」
「東南隅?」史天澤怒叱道:「宋軍是如何從西面繞到東面的?」
「末將不知。」
「查。」
「是。」
「包圍住這支宋軍沒有?」
「郝將軍已領兵圍堵,但……但被宋軍擊穿了左翼,天太黑,一時……」
聽說局勢壞到這個地步,史天澤反而冷靜下來,踱步到地圖邊,皺眉沉思著。
地圖正中畫的便是由北向南的一條黃河,夏陽渡與吳王渡在黃河中段的東西兩面。
他的手指在黃河中段劃了一圈,猶豫片刻向北移,在汾陽渡停了停,移過兩個地名,落在「龍門渡」三個字上。
「龍門渡還是汾陽渡?你來都是送死。」
史天澤喃喃自語了一聲,重新回想了一遍,知自己的埋伏並沒疏漏,便安排探馬繼續去探消息。
他則回到後堂,抱了兩塊靈牌出來,擺在桌案上。開始有條不紊地準備著祭祀用的器物,像是在準備以李瑕的頭顱來祭奠他死去的兩個侄子。
香爐被擺好,輕輕一扶,扶正。
三根香插在香爐中。
「子明啊。」史天澤隨手倒了一杯酒,「你若在天有靈,就讓李瑕今夜中伏而亡吧。」
之後又倒了一杯,他轉向史權的靈位,正待開口。
「伯衡,你……」
「大帥!」
一聲通稟打斷了史天澤與侄子的在天之靈談心,他回過頭,因那探馬的神情而預感到有些不妙。
「宋軍……宋軍繞道偷襲了汾陽渡……」
聽到這裡時,史天澤還在想,這不是壞消息。
李瑕中計了,偷襲汾陽渡,卻不知他早已布下埋伏。
然而那探馬還在繼續往下說。
「北面的伏兵,遜都台將軍所部兵馬損失慘重。」
「慢著,何意?什麼叫宋軍偷襲了汾陽渡北面伏兵?偷襲伏兵?」
「是,遜都台將軍說他正在全力準備埋伏,不想宋軍從背後的百峪溝殺出,難以……以抵擋,被……被擊潰了。」
「有多少傷亡?」史天澤問道。
遜都台領著五千兵馬,本該與其他人合擊李瑕的,如今卻成了第一個被李瑕擊潰的。
那傷亡多或少,便影響著李瑕把雙方兵勢扳了多少回來。
「不……不知,恐怕是大敗了。」
「傳我軍令,附近兵馬全力圍追宋軍……」
「……」
史天澤發號施令,心裡卻已不抱今夜能擊敗李瑕的期望。
他獨自在堂中徘徊,眼中愈發疑惑。
「李瑕是如何知道我布下了伏兵?汾陽渡?是張弘范嗎?」
……
吳王渡、蒙軍大營。
張弘范正在命令他的士卒打起精神守備。
今夜有一小股宋軍襲營,燒了一小倉糧草。
這些糧草算起來並不多,但宋軍為何能襲營、還能全身而退卻頗為蹊蹺。
顯而易見,軍中必有李瑕的細作,且地位不低……
被偷襲的並不是張弘范的防區,他的營地在大營的北面,此時守好自己的營地就好。
安排完防務,張弘范重新轉回他的營房準備歇息,卻見張弘正從一旁跑來,神情有些怪異。
「九哥,你看這是什麼?」
張弘范一轉頭,見了張弘正手裡的那封書信,還未看內容,想到今夜的襲營一事,已突然明白那會是什麼,臉色瞬間大變。
「誰投過來的?是誰要陷害我……」
第七百九十四章 離間
天還未亮,帳篷中還殘留著一絲魚湯味。
氣味是從一個陶罐里散出的,那是傍晚時李恆派人送來的魚湯,說是昨日在黃河上捕的幾尾青魚,味道確實鮮美。
張弘范吃過之後便把陶罐擺在一旁,忘了讓人收拾。
方才不覺得,但出了帳再回來才聞到殘羹的腥味。
暫時顧不得這點細枝末節……
張弘范目光落處,是一封被擺在桌案上的書信。
信封上寫的是「張九郎仲疇兄親啟」,旁邊一列小字則是「弟李瑕手肅」。
爐火燒得很旺,映著他的半張臉,顯得有些陰鬱。
「九哥,你拆啊。」
張弘正先是伸手在爐邊烤了烤火,方才挪著身子在桌案對面坐下,直勾勾地看著信,又道:「我倒是好奇,李瑕能與九哥說甚。」
張弘范沒動,也不說話。
張弘正於是又嘀嘀咕咕。
「我對李瑕也很好奇,能把大姐兒拐走,得是怎樣的人物?短短數年間名震天下,引得我們十萬大軍來攻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