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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說探馬赤軍有多強,又是年年都在打敗仗,史俊率三千人便可擊三倍之敵,蒲擇之入成都直接就斬殺了阿答胡。
蒙古人口本就不多,支持忽必烈的更少,故而說,漢軍已漸漸成了忽必烈除了怯薛軍之外的主力兵馬。
劉整心裡清楚得很,帶著探馬赤軍去攻城掠地可以,若能像阿術那樣穿插迂迴,打宋軍並不吃力。
但不好打硬仗,猶其是眼下指揮不順的情況下。
一定要打,則得以蒙古騎兵最擅長的打法來打。
劉整馬上便決定兵分五路突圍,指定時日,於長安會師。
一萬騎兵迅速分散開來,以免被宋軍所包圍。
所謂「散如風雨,迅如雷電,捷如鷹鶻,鞭弭所屬,指期約日,萬里不忒,得兵家之詭道,而長於用奇。」
若在天上俯瞰而望,便像是一個蟻窩炸開來,一隊隊騎兵散開繞圈。
這叫「鴉兵撒星陣」。
……
「劉整空有盛名,不過如此。」
宋軍陣中,當林子看到蒙古騎兵的陣型散開,完全沒有決戰的架勢,不由怒火衝天。
張珏臉色鐵青,額頭上的青筋跳動。
林子說劉整「空有盛名」,但張珏最害怕的就是劉整不打,怕劉整撤走。
知道何時該撤,且能撤得走,才是名將最厲害的本事。
旁人感受不到張珏有多大壓力,但他放任敵兵入境擄掠,到頭來若是這一戰還不能殲滅劉整……其後果,張珏已有些擔不起。
一萬的蒙古騎兵沒帶多少輜重,一旦散開,必是四處擄掠。
而且只怕要不了多久,關中必被四面合圍,難以防守。
那他張珏無顏面對將士,只能自刎以謝天下了。
而關中這個地形,能夠圍困蒙古騎兵的地方並不多,眼前這個戰場至少還有北洛水和黃土台塬,再往南真就是一馬平川了。
換言之,今日不殲滅劉整,之後就更難了。
可哪怕是在今日這個戰場,地形也沒有完全包圍蒙軍,黃土台塬之間還有可供穿行的通道。
「擊鼓,傳令,給我圍死蒙軍,絕不能讓他們突圍!」
……
去年年初,李瑕封王之前就與張珏聊過治下的人口與兵力。
當時重慶還未囊括,四百餘萬人口養七萬兵馬。
而近一年半以來,占據重慶府以及吸納人口之後,川陝人口已達到五百餘萬。
李瑕沒有像宋廷那樣供養冗兵,去歲就開始裁兵還耕,行精兵政策,並讓各地駐軍進行軍屯。
即便如此,汰換之後加上吸納的俘虜,治下總兵力已達到十餘萬。
說多不多,但已是包括老弱病殘的每五十人便要供養一個兵員,這其實還是一個頗沉重的負擔,是因政局清廉,風氣簡樸,才得以支撐。
而這十萬兵力,要守大理、重慶、成都、漢中、隴西、關中,能抽調出的精銳兵力也不到三萬人。
這次李瑕甚至是在賭上蒙軍、宋軍不會沿漢水進攻漢中的情況下,悄悄將漢中西面的兵力抽調出來,同時還抽調了關中南面從藍田到武關的兵力。
而他親自去牽制董家的兵馬,卻是將兩萬主力交到張珏手上。
張珏分兵四千餘人去攻夏陽渡,此時率精兵一萬六千人,又抽調了蒲城附近駐軍兩千餘人,開始對蒙軍進行封堵。
然而,兩倍於敵的兵力,面對散成鴉兵撒星陣的蒙軍騎兵,卻是不那麼充足。
……
「攔住他們!」
「盾牌手!」
「叮叮鐺鐺」的響聲過去,熊山從盾牌後面支起頭來,向前方望去,卻見方才的一輪霹靂炮並沒能殺傷太多蒙軍。
因為蒙軍的兵力分布太散了。
熊山如今已是都統,守的是河城塬和樓子塬之間。
但與預想中不同的是,蒙軍並沒有強攻過來,只是不停地縱馬奔跑,以箭矢與宋軍對耗。
這麼耗下去,就在家門口作戰的宋軍當然是占優的。
但熊山很快就發現了不妥……
「他們還在造浮橋!要從西面走!」
號角聲已起,熊山目光看去,只見張珏已徑直領著斧頭隊殺進了蒙軍之中。
這個張帥打進仗來著實是相當兇狠,對自己狠,對敵人也狠……
但又戰了一柱香的工夫之後,卻發現兩股蒙軍已向張珏的帥旗圍了上去。
「啐,終於聚集了。」
熊山啐了一口血水,立即率軍殺上。
先是霹靂炮、弩箭又拋射了兩輪,宋軍們當即便架起長矛,捅向了蒙古赤軍,展開肉博。
世上許多人總覺得,來自草原的蒙古人吃的肉多,身強體壯,打起仗來肉搏一定很強悍。但熊山這麼多年與蒙人廝殺下來,則認為蒙人強的是騎術、箭術,以及馬匹的耐力。
這些優勢,使蒙軍始終能夠進行千里大迂迴的戰略,進行奇襲,從而取勝。
刀斧廝殺,宋軍將士其實並不怕蒙軍。
披步人甲的士卒頂到馬前,長槍齊捅,血便潑灑下來。
天上的太陽炙熱,光暈晃花了人的眼,熊山目光一轉,能看到旁邊披步人甲的士卒紅撲撲的臉上冒著蒸氣……
也不知廝殺了多久,忽然有蒙語的吆喝聲響起。
其後馬上有懂漢語的雙方士卒各自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