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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另外幾個校將也把這些話傳遞給了士卒。
「別看這些元軍表面上很兇悍,我們只要不肯投降,他們更怕我們!」
由文官管著武將很糟糕,但如果讀書人正經學了打仗或武將讀了書,往往能有不一樣的效果。
……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黑了又亮。
郝狗兒已經分不清這是遭遇元軍的第幾天了。
與他同一隊的民夫大多數已經死了,他再看向民夫的隊伍,除了他爹,已少有他熟悉的人。而他自己也受傷了,又因為在泥水裡泡了太久還生病了。
終於,元軍眼看他們始終不降,開始不停吹響號角催促著士卒攻上來。
戰場上的泥水與血水四濺。
「殺啊!」
「殺啊!」
郝狗兒拋下了手裡的弩,執著長矛扎了好幾下,也不知自己有沒有扎到元兵。混亂中卻看到范學義身上的盔甲被劈裂了,身前全是血,嚇得拋開了矛,拖著范學義就往後退。
「嘶……興邦,你再告訴他們,就是你說的那個,岳爺爺在這裡打敗了金兵,我們不輸,不輸,不能降,降了全會死的……」
范學義有些殺昏了頭,嘴裡念叨個不停,人卻還想爬起來向前。
這種情況嚇得郝狗兒心更慌。
忽然。
「那是什麼?!」
「完了!」有人嚎叫起來,喊道:「更多元軍來了,更多了!」
重傷的范學義一個激靈,忙道:「興邦,快扶我看,那是什麼……娘的,娘的,伯顏?伯顏,他來做什麼?他來做什麼?」
郝狗兒更加被嚇傻了。
正不知所措之際,隊伍中卻再次有了呼聲。
「來了,來了!援軍來了,是陸相公來了!」
……
此時若將視線拉遠,便能看到蔡河畔的泥濘土地上,有兩撥兵馬正在相對行進。
而陸秀夫的兵力明顯少於伯顏。
甚至他騎在馬上連盔甲都沒有披,他本就只是暫時負責守鄭州城,而不像伯顏是三軍統帥。
不過氣勢上,陸秀夫絲毫不遜色。
他沉著一張臉,喝令兵馬繼續向前,哪怕已經離伯顏很近了。
……
「停。」
伯顏抬了抬手,下令兵馬停止前進。
這裡畢竟是離鄭州城太近了,他才剛到,還不確定周圍是否有埋伏。
且豫湖這個位置在城池東北方向,周圍又全是河水泛濫的爛泥地,不利於他的大軍展開。
「膽子還挺大的。」
伯顏這般自語著,隱隱已察覺到有些地方不對,遂招過一隊探馬,吩咐道:「你們再往東探一探,我懷疑是有人借給了陸秀夫的膽子……」
北面的阿里海牙也已策馬迎了上來,道:「丞相,再有半日,我必能殲滅從中牟逃出來的那三千唐軍。」
「到現在他們已經不重要了。現在你要想的是要不要在這裡殲滅陸秀夫。」
阿里海牙回過身,抬起望筒望了一眼,道:「看他來不來得及逃回城裡吧。」
「不急,先與他對峙看看,我再派兵先取了鄭州城。」
阿里海牙不知道伯顏在擔心什麼,只覺唐軍實在難纏。
……
而與此同時,中牟城外十里,正有兩個元軍探馬還在飛奔向西。
卻有數騎唐軍騎兵已追馬趕上,紛紛射出弩箭。
「嗖嗖嗖嗖……」
待兩個元軍探馬栽倒在地之後沒多久,只見後方塵煙滾滾,有更多的唐軍騎兵已然趕到了。
將領們指揮著兵馬重新包圍中牟城,並有騎兵開始向南去封鎖道路。
「快!別讓人給伯顏報信……」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腐肉
嵩州。
此處位於洛陽以南,在伏牛山北麓,因屬於嵩山起脈而得名。
呂文煥如今便駐紮在嵩州以南的伊水河畔。
而只要登上離著宋軍大營並不遠的三塗山,便能望到嵩州城。
五月二十五日,翁應龍一大早便登上了山頂,回營之後便又開始喋喋不休。
翁應龍雖說是賈似道的幕僚,在朝中其實也有很高的官職,尤其這次是代賈似道前來督促呂文煥,態度便有些強硬。
「呂元帥守襄陽多年,為國盡忠職守。為何如今到了收復失地之時,卻顯得畏畏縮縮?」
「翁公啊。」呂文煥嘆息道,「你實話與我說一句,如今對李瑕用兵,就算真攻下洛陽、孟津渡,真守得住?真是為了收復失地?」
「如何不是?」翁應龍道:「平章公已率大軍進入川蜀,而你在河南配合,既可拖延叛軍回援的時間,又可削弱反賊的實力,為的當然是收復失地。」
「我怕千辛萬苦到頭來卻只成全了外虜。」
「這般說,呂元帥是故意不肯出兵了?」
「怎麼會?我都已經率兵到這裡了。」呂文煥連忙向南邊拱了拱手,以示對朝廷盡忠,道:「只是嵩州城高兵精,不宜貿然攻城,需要從長計議。」
翁應龍一摔袖子,道:「我今日已看得分明,嵩州城中的唐軍根本寥寥無幾!」
藉口被揭穿,呂文煥沉默了下來。
翁應龍神態焦急,卻又無可奈何,深深看了呂文煥一眼,在帳坐下,嘆息道:「呂元帥,如今我身處呂家軍中,如果你要殺我,不過是一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