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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保勿憂,只需靜養,必能痊癒。」
「滾吧!」
陳元彬恭敬退出大帳,連忙趕向馬廄。
……
夜色中,很快有人趕向十餘里外的羊石廟。
隆中山蜿蜒至此,再往東十里就是襄陽,一隊兵馬正在這裡駐紮。
「總管。」
「他怎麼說?」
「瞞不住呂文煥……好在呂文德還一心要先滅李瑕,且今日雙方傷亡都很大,估計也打不了太久。」
「嗯,傳命下去,明日出兵。」
「另外,呂文德很可能快死了,陳元彬說總管可以既平李瑕又取襄陽……」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錯誤
二更時分,唐軍士卒們已爬起了身,坐在船艙中默默用飯。
軍需官將剩下的糧食全都拿了出來,供士卒們飽餐一頓。
房言楷巡視過船艙看著這一幕,嘆息著自語道:「僥倖,可支撐到現在。」
如今既然史俊已拿下了鄂州城、劉元禮的援軍也到了,李瑕決定與呂文德決一死戰。
要麼勝,要麼撤,他不打算再留在臥龍鎮,將存糧用盡,大概是有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走上樓櫓,只見披了一身戰甲的李瑕已站在那,腰間佩著長劍,正在親手擦拭馬槊。
「陛下又可以親自上場了。」房言楷道,「似乎龍顏大悅?」
語氣中帶著三分擔憂、三分調侃、三分無奈,以及一分不滿。
「是啊。」李瑕像是只聽出了調侃之意,笑道:「一直被呂文德堵在這裡猛打,不給他點顏色瞧瞧哪行?」
登基稱帝之後,他反而不像以前那般冷酷。像是更多了人情味,更愛開玩笑了。
房言楷道:「費心布局至此一步,陛下若有萬一,滿盤皆輸而已。」
「房卿放心便是。岸上步戰,朕遠勝王蕘。」
這句話,李瑕是脫口而出便自稱「朕」的,他對戰場有強大的自信,無意識便表露出這種霸道來。
他確實也被憋得有些久了。
自從被包圍以來,戰事一直是由王蕘從山東帶來的水師將領指揮的。李瑕在旁看著,覺得他們稀鬆平常,奈何自己不擅水戰,無可奈何。
感覺便像是被呂文德用手夾著腦袋,一下下猛拍。
終於是等到了局勢變化,該反擊了。
房言楷道:「臣非是不信陛下之神武,唯恐……」
「好了。朕要當皇帝,有人不服,不打到對方服,難道是靠嘴巴去說服嗎?」
……
四更時分。
天色灰濛濛。
劉元禮從戰船上躍下,牽過戰馬,翻馬而上。
他深吸了一口夜風,眯著眼看去,能遠遠望到就在東面不遠的宋軍營盤,有點點火光。
只要殺穿那個營盤,他就能與李瑕匯合。
今夜必然要重挫宋軍。
殺掉很多的漢人士卒。
而原本只需要呂文德理智一些,這一戰是可以避免的。
「仗打到這個地步,呂文德還不知休戰、不知保全實力,一代名將就這麼蠢嗎?」
劉元禮驅馬而上時,這般喃喃了一句……
……
襄陽。
呂文煥在四更時分才安排好明日的防務,疲倦地走下城頭,掀開衣甲。
血已然幹了,黏著他的傷口,很緊,撕下來之時很疼。
即便如此,他還是召過親吏們,問道:「我大哥的消息回來了嗎?他何時率軍來支援襄陽?」
「將軍,呂少保似乎不打算支援襄陽。隆中戰場似乎還在猛攻李逆……」
「為什麼?」呂文煥訝道。
他分明已傳信呂文德,指出元軍有所異動,請呂文德先與李瑕休戰,靜觀其變。
哪怕只休戰幾天也好,這是最穩妥、最理智的決定。
「末將也不明白。在敵軍攻打襄陽之前,末將便已將消息遞出。今日又派人冒死渡船送信,但一直沒收到呂少保的回覆。」
「大哥怎麼會……」呂文煥語氣焦急,「襄陽地臨三國交界之地,形勢複雜,豈可如此莽撞?」
這種多方勢力滲透的局面,以不變應萬變才是良策,本以為呂文德懂的。
呂文煥從小就親眼看著呂文德南征北戰、建功立業,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大哥會犯這樣的錯誤。
要知道,三十年間,孟珙、趙癸、杜杲、余玠、王堅等多少英雄豪傑都走了,大宋的中流砥柱只剩下呂文德一人。
這是大宋最有經驗、最有威望的名將。
怎麼可能?
「我不信,怎麼會……」
「將軍,也許呂少保是另有考量?」
「還有什麼考量?」呂文煥急道,「蒙元裝作是劉元振攻城,我能信嗎?這都撕破臉了,大哥卻還在攻李瑕,真當盟約一訂,蒙元就死了吞併大宋的心嗎?!」
他坐不住了,再次上到城頭,迎著夜裡的江風往遠處看去,猶能聽到漢江南岸的馬蹄聲。
天太黑,根本無法看清那支敵軍的動向。作為襄陽守將,呂文煥根本也不敢在這種時候開城門。
如他所言,局勢越複雜,越要以不變應萬變,保全戰力,避免太多的折損。
「希望大哥真的是有所考量吧,他不該如此不智……」
……
天光將亮未亮之際,一艘艘小船停泊在漢江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