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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聲音卻是一個清脆的女聲。
「有本事來啊,有本來殺了我啊,當我怕你們不成?」
「張二姐兒,我們是奉命行事,還請不要為難……」
「動手啊!我就是與姐姐有聯絡怎麼了?既然想將我們當反賊殺了,那就別在這假惺惺的!」
「張二姐兒冷靜,勸你還是放下武器,不要將事態擴大……」
「放弩啊你們。」
她擺出了兇狠的表情,一張臉盤看著卻頗為稚嫩,再加上聲音清脆,給人的威懾感並不強。
那元軍將領對她也並不忌憚,所以還在好言相勸。
然而,卻見張文婉已忽然從一個家將手裡搶過弩機,竟真就對著人群扣下了板機。
張弘基轉過迴廊,腳步一停,正見「嗖」的一聲,弩箭激射而出,釘在一名元兵的肩甲上,透甲而入,血迅速淌了出來。
那受傷的元兵慘叫一聲。
而周圍的眾人原本還在大聲叫嚷,一副生怕對張文婉失控的模樣,此時真失控了,他們卻是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而整個前院中最囂張的人還是張文婉,猶脆聲大喊道:「殺了他們,老子就是反了,反了!」
「拿下!」
「住手!」
張弘基大喝一聲,快步上前,擋在了兩撥人的中間。
有弩箭「唰」地從他前面飛過,元軍的矛與刀也幾乎抵到了他的面前。
「都別動手。」張弘基先是目光如電地看了那帶隊的元軍將領一眼,將其威懾住,再抬手示意。
之後,他轉向張文婉,因生怕喝不住她而提高了音量。
「二姐兒,你給我老實一點!」
張文婉嘴巴一扁,顯得極為委屈,卻是抬手一指,喊道:「說什麼是爹想要我們搬去燕京,根本是強綁。他們還要搜我的院子,休想!我死也不會讓他們進我的院子一步。」
「二郎,燕京新城即將落城,張老元帥喬遷新居,想帶家眷過去。特意請我們護送,令妹卻先動手傷了我們的人,這到底是何意?」
「放屁。是你們先捉我的人,還想捉我。在這保州地界,當我怕了你們不成?」張文婉再次喊道。
「張二姐兒,你真的想造反不成?!」
「是啊,那又如何?」
同時間已有下人趕到了張弘基耳邊,低聲稟報了事情的來由。
這幾年來,張家與關中時常有些走私生意,不過包括張弘基在內的張家主事人都十分謹慎,保持著立場。除了幾封極隱秘的信件,其他事情即使被查抄了,也不會有證據表明張家通敵,最多就是貪財走私。
借著這條走私路線,張文婉也常常與張文靜有所聯絡,每次通信都是厚厚的一疊。就在昨日,有幾封信件與一些禮品暗中從關中送到了保州張家,其中有一個包裹就是給張文婉的。
今日開平來人,也許是有家僕舉報,也許是張家就有朝廷的眼線,總之這些元兵馬上進了張文婉的院子查到了諸多信件帶走,張文婉也不是好欺負的,提劍追了出來,當場便傷了一人,追到前院又放弩傷了一人……
張弘基聽過了事情經過,看向了對面的元軍將領,臉上漸漸浮出了笑容,道:「是雲表吧?我沒記錯的話,你與九郎是同窗,當年你我曾一起喝過酒?」
「難得二郎還記得,那年九郎還給我寫了首詩。」鄭雲表笑道,「故而我常與九郎說,我與張家的交情深。」
「是啊,那詩該有一句是……寂寂妍春空造化,炎炎畏日乍威權?」
張弘基與鄭雲表都默然了一下,心中對這句詩以及幾年的際遇感慨。
張文婉卻沒他們這麼多矯情,插話道:「二哥,你與這種走狗多說什麼?把他們趕出去,趕不出去就殺了他們!」
眾人都當作沒聽到這話,鄭雲表看向張弘基,道:「還請二郎信我,這一趟由我來辦差,必定是為了張家好。」
「我當然信你。」張弘基道,「只是世事無常,禍福之事誰能預料?」
「二郎還是不信我。」鄭雲表道,「但不信我無妨,卻該信九拔都才是。」
他臉上已浮起了自信的笑容,轉頭向院門處看了一眼。
只過了小一會兒,便有張弘基的心腹匆匆趕來,對張弘基附耳道:「二郎,有兵馬圍住了保州城……」
張弘基聽罷,不露聲色,意味深長地看了鄭元表一眼,道:「既然父親在燕京相召,我們這些當子女的當然要去,只是今日就走未免太匆忙了,這也是舍妹有些失禮的原因。」
「有些失禮?」張文婉嚷道:「他們可是當我是反賊要捉我!」
「閉嘴,為兄在談正事,你一個小女兒家插什麼嘴?」
「我又是小女兒家了?」張文婉大訝,「現在我不是老姑娘了?」
「我讓你閉嘴!」
說話間,兄妹兩人已走得近了,張文婉拉了拉張弘基,低聲道:「我和姐姐的信都在他們手裡。」
「別說了,先去燕京。」
「我才不去,我的罪證都被搜走了,還去?那不是羊入虎口,成了傻子了嗎。」
「我有分寸。」張弘基不再多說,淡淡留下了這四個字,轉身又去安排。
「雲表,容我兩日收拾一番,帶家人北上,如何?」
「當然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