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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血濺在向士璧臉上……
卻是劉整突然出手,持匕首已捅穿了俞興的脖子。
向士璧就這般看著俞興緩緩栽倒在地。
然後,他看到了劉整。
劉整咧了咧嘴,眼中滿是快意,把背挺了挺,顯得昂揚了許多。
「別喊,向將軍,你不恨他嗎?不恨呂文德嗎?」
「武仲,你不能……」
「向將軍,隨我降蒙,如何?」
「來人!劉整反了!」
同時,帳外已有殺喊聲響起。
電光石火之間,向士璧轉身去撿地上的刀。
「噗!」
一柄匕首從他背後刺進。
向士璧低下頭,看到匕尖上的鮮血不斷往下滴,滴過他帶著補丁的中衣……
「我對不住你。」劉整低聲道,「叛宋,我問心無愧,唯獨對不住你。但你我身為敵國,不得已而為之了……」
隨著這句話,劉整伸出手,合上了向士璧的眼。
「動手!」
……
當宋軍大營中的殺聲響起,劉元振正坐在劉整的帳篷中,慢條斯理地舉著酒喝著。
喝到第六杯,劉整走了進來,把手裡的一個首級一拋。
劉元振舉著酒杯避了避,笑道:「欸,武仲兄莫將此賊的髒血濺到我杯里。」
劉整笑了笑。
聽劉元振罵俞興的血髒,讓他感到莫大的快意。
「仲舉放心,俞興不過千人,已被我圍殺殆盡。」劉整坐下,道:「向士璧的兩千餘人本就深恨呂文德,今日又攻城力竭,幾已降了。」
話到這裡,他臉色黯然了些,道:「除了數十人自刎隨向士璧去了。」
劉元振遂將手中酒潑在地上。
「敬向公。」
「仲舉為何敬他?」
「忠義之士,雖為敵手,亦可敬。」
劉整看著地上的酒漬,默然。
劉元振卻是又倒了一杯酒,鄭重看著劉整,道:「武仲兄在我眼中,亦是忠肝義膽之士。」
說罷,他仰頭,一飲而盡。
劉整擺了擺手,嘆道:「我非忠肝義膽矣。」
「於家國之利而言,武仲兄棄暗投明,忠義千古。」
劉元振話罷,指了指自己,又道:「你先前問我,為何敢單騎入營,不懼死乎?一個道理,家國利大,身死事小。」
「家國利大?」劉整傾了傾身子,問道:「仲舉真未騙我?」
劉元振極自信,開口鏗鏘有力,再次向劉整強調了他們的抱負。
「能行中國之道,得為中國之主。」
他說罷,緩緩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劉整咀嚼著這話,大為振奮,只覺數年來的屈辱盡去。
他心結盡去,抬起手臂,重重與劉元振撞了一下。
兩人交臂大笑。
「你我果然義氣相投!」
……
「至此,許多事我可與武仲兄明言。」劉元振挑了挑燭火,緩緩道:「從何說起呢。」
「釣魚城。」劉整道:「我聽說,蒙哥是被漠南王毒死的?」
劉元振手中的動作停了停,故作鎮定,笑道:「武仲兄從何處聽說?」
「軍中多有人傳,似乎蒙哥死的那一夜,便有蒙人發現了。」
劉元振眼中泛起思忖之色,沉吟道:「未必。」
「未必?」劉整不信。
「漠南王必然不會做此事……或有可能,是金蓮川幕府中有人布置,武仲兄能理解?」
「當然。」劉整道:「我不在乎蒙哥是誰殺的。」
劉元振這才道:「據我推測,金蓮川幕府或有人聯絡了李瑕,遂有了釣魚城……大汗……之事。」
「果然。」劉整道:「一切都是你們設計好的?」
「不錯。」
「李瑕亦是漠南王的人?」
劉元振沉默下來,好一會,才開口道:「武仲兄需明白兩點,其一,天下必屬大蒙古國一統,蒙軍之強,無人可擋。」
「是。」
「其二,大蒙古國必歸漠南王統治,因為只有他承認漢制。眼下對汗位最有危脅者,當屬阿里不哥,其人反對漢制,至極矣。」
劉元振話到這裡,一字一句道:「我輩漢人,只能擁戴漠南王,此為唯一之決擇,天命所歸。」
劉整鄭重抱拳,道:「天命所歸。」
「那便是了。」劉元振道,「如此,李瑕是誰的人,不重要……」
劉整道:「那,必須殺了。」
劉元振深以為然。
他自知是目前將局勢看得最清晰之人。
很早之前,他便已做過猜測,李瑕與漠南王有合作,要除掉大汗。
後來的一切都不出他所料。
因此,劉黑馬極忌憚李瑕,從米倉道撤軍之後,便留下劉元振在巴中。
目的有兩個,一是設法救出還被李瑕扣在成都的劉元禮、賈厚。二是防止李瑕與漠南王合作結束之後,會翻臉對漠南王不利。
果然如此。
蒙哥一死,李瑕便首鼠兩端,開始趁機謀漢中,到處放謠言的人也正是他。
簡直鼠輩!
那麼,劉元振要做的很簡單,過河拆橋、殺人滅口,為漠南王把留在蜀川的隱患除掉。
他已派人前去聯絡汪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