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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股水匪與長江兩岸的官兵也有來往,哪些船可以劫、哪些不能劫都是有講究的。
今日,那個長了一臉大鬍子的稅兵隊統王泰便通知他們:來了一群肥羊,錢貨帶得都多,卻沒有靠山,就是護衛多了點。
宋金之間的走私生意做了百年,哪怕現在金國沒了,規矩還是一樣的規矩,水深著呢。
來了一個啥都不懂的商隊,王泰一眼就能看出他們在道上沒有路數。
這也敢學人走私?那當然是劫啊。
稅兵通知了水匪,佘定馬上就帶人趕至。
但佘定這邊只有十八人,商隊衛護卻有三十來人,只好選定其中一艘船動手。
最後他們挑中了吳德賢坐的這艘,既有商隊的領頭人在,銅錢又最多、貨最值錢。
他們留下三人在水寨留守,由十五人動手,三人扮成力夫、六人扮作艄夫混上船,其餘六人早早潛在船底,三人在船頭、三人在船尾,用蘆葦管子通著船板透氣。
船到江心,正好動手。
佘定這三人爬上船尾,每人都帶了兩把刀,拋給船尾的三名艄夫。
兩名護衛正按刀站在那裡,因聽到船艙中有動靜,正轉過頭看,再一回頭,六名水匪已執刀向他們砍來。
「動手!」佘定大喝道。
但這兩名護衛的戰鬥力顯然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竟比一般的商隊護衛強上許多,武器也是精良,水匪們上去拼了幾刀,刀上已有豁口。
「娘的,這茬子還挺硬!」
話雖如此說,六個亡命徒對付兩人,還是把對方殺掉了。
佘定啐了一口,暗恨這兩人兇悍,傷了自己這邊三個兄弟。
他們迅速衝進貨艙,只見三個力夫剛剛殺完貨艙里的護衛。
「老蛇你看,這個護衛頭子是我殺的,一刀就抹了他脖子。」
說話的是「水蚯蚓」老六,他就名叫老六,無名無姓,便是他殺了蔣興,一臉興奮地向老蛇邀功。
「偷襲算甚本事?」老蛇罵道,「快去船頭,把剩下的人做了。」
老六嘻嘻笑道:「這買賣已經成了呀!好多錢。」
「娘的,還得給王泰分贓……」
這時船頭傳來打鬥聲,水匪們也不以為意,他們已經幹掉了包括護衛頭子在內的五個人,就剩兩個護衛和三個短命鬼。
船頭也有六個水匪去做掉他們,足夠了。
他們嘴裡說著話,動作卻麻利,已迅速穿過貨艙。
但……只見一個水匪慘叫著摔入江中。
船頭有一名護衛持弩,另一名護衛持刀,兩人相互配合,與六名水匪打起來暫時不弱下風,還射殺了一個。
「鳥猢猻!殺我弟兄,去死!」
佘定大怒,當即提刀便殺了上去。
……
此時距離李瑕逼著白茂給他解開鐐銬也只過了短短一小會兒。
白茂剛從頭髮里摸出一根鐵絲,給李瑕把手上的鐐銬解下,鐐銬才「鐺」的一聲響掉落,就有水匪躍上船頭,殺向那兩個護衛。
緊接著便是護衛射了一支弩、佘定帶人殺了過來。
白茂還沒來得及彎腰解李瑕腳上的鐐銬,人已嚇得臉色蒼白,如篩子抖個不停。
他是混江湖的偷兒不假,但臨安府的那錦鏽繁華之地的江湖人可不像這長江水匪。臨安府的大梟,出門還有拿摺扇的咧……
李瑕居然還很鎮定,一手持劍作防禦狀,一手按住白茂的頭,道:「把我腳上的也解了。」
白茂慌忙蹲下,縮在李瑕腳邊,如同一條長得難看的小狗。
「解。」李瑕道,語氣平靜而強勢。
這給了白茂一點小小的安全感,他蹲在那哆哆嗦嗦去掏李瑕的腳鐐,心裡蠻以為李瑕是個武藝高強之輩。
「蔣興死了。」李瑕掃了一眼局勢,做了判斷。
蔣興這人看起來武藝是很高的,若是死了,該是因為太粗心。
李瑕又飛快瞥了一眼吳德賢,見其已縮成一團……
恰在此時,他餘光瞥見有人衝上來。
李瑕迅速一劍刺出……
……
「水蚯蚓」老六並沒把李瑕當一回事。
在他眼裡,這個少年郎高高瘦瘦,比他見過的女人都漂亮,拿著一柄劍肯定是用來裝模作樣的。
老六喜歡偷襲,不喜歡正面對戰,不願隨佘定殺向那兩名護衛,因此一看到李瑕轉頭,他馬上持著匕首撲了上去。
一寸短,一寸險。
道理老六懂,但他極有信心,認為不等李瑕抬劍,匕首就能把那握劍的手掌割下來。
就是這電光火石之間,李瑕不防、不擋,刺出一劍。
關鍵在於腿部的移動。
他心裡平靜如水,擊劍是智者的運動,考驗的是一剎那間的決擇……
……
「手好抖,手好抖……」
白茂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手,給李瑕把腳上的鐐銬解開。
但抖動始終沒停下來,鐵絲總是卡不到對的地方。
忽然。
「哎喲!」
白茂叫了一聲,被李瑕一腳帶翻在地。
有血濺在他額頭上,白茂抬頭一看,愣住……
……
就是這一剎那,老六撲上、李瑕出劍、白茂被踹翻在地。
「吡」地一聲響,聲音極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