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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李瑕,現在他能欣喜欲狂。
……
搶回街亭隘口之後,劉黑馬環顧戰場。
目光落處,只見劉元振這一路兵馬傷亡慘重。
悲從中來,卻是重重咳了幾聲。
「咳咳咳!咳咳……」
「父親!」
「無妨,京兆府戰事如何?」
「消息斷了。」
「斷了?」
劉黑馬望向東南方向,喃喃道:「道路被李瑕攔截了……是大散關?」
「很可能。」
「川蜀有這麼多兵力?」
劉元振道:「若算上所有駐防兵馬,李瑕也能有數萬大軍。但,他能抽調北上的兵力也就一萬餘人。」
劉黑馬當然知道,他根本不需要長子把所有事都解釋得這麼清楚。
「咳咳……我是問,有多少兵力在攻京兆府?」
「不知,但李瑕至少需要兩萬精兵才能攻城。」劉元振已仔細思忖過,道:「而眼下,他攔截千河河谷,甚至可能已攻下鳳翔府,必是調動漢中各地的駐軍。」
「他好大的膽子。」
「父親,我在想,漢中……」
劉黑馬抬手,止住了劉元振的喋喋不休。
他按著刀大步而走,招過兩個部將,喝令起來。
「你們領兩個千人隊,為先鋒,先去前方探探!」
「是!」
……
雙天頂。
此山處於千河河谷南端,往東南便是鳳翔府。
鳳翔府南面便是秦嶺,正對著陳倉道上的大散關。
早在李瑕收復漢中後,馬上做的一件事就是占據蜀道關隘。
其中,楊奔駐守子午關、宋禾駐守斜谷關、許魁駐守大散關。
如今隴西戰事一起,楊奔便在長安城附近虛張聲勢。
宋禾則領小股騎兵佯攻鳳翔府,嚇得城中守軍緊閉城門。
同時,林子已領漢中守軍趕到大散關,與許魁分路出千河、渭河河谷。
當兩方蒙軍在隴西打得如火如荼之時,他們並未遇到敵襲,也並不攻擊任何城池,主要做的就是運輜重。
林子去了渭河河谷。
許魁則選擇了千河河谷的雙天頂。
他領人把輜重運到河谷中的山上,建營、駐防、挖溝、設伏、起砲。
做這些的時候,有很多大的誘惑……比如,六千人如果攻打兵力空虛的鳳翔府,也許能攻下來。
當然,守不住。
這次,李瑕的軍令第一條是——
「不打野戰!不打野戰!不打野戰!」
許魁每日醒來,先將這話念上三遍。
步卒就老老實實做步卒該做的事,封鎖住道路,把瞭望點設好、陷馬溝挖好、鐵蒺藜撒好、砲車架起來、木石與震天雷準備好、弩手埋伏好……
有敵方信使來,弩箭將其射落馬下。
不讓隴西與關中消息互通。
許魁根本就不去想形勢,他只知道他的任務是,等蒙軍主力折返,封鎖對方十日。
他帶來的輜重、軍備,準備的木石只能封鎖十多日。
終於,四月初二,拿著望筒向北面望去,兩千騎兵狂奔而來。
許魁猛地揮手。
「放!」
旗幟搖擺。
震天炮上的引線被點燃。
砲車拋出震天炮,向壕溝方向落去。
雙天頂地勢並不算險峻,但居高臨下,有備而擊無備。
「轟!」
「轟……」
……
劉黑馬聽到前方的動靜,皺了皺眉。
震天雷鳳翔府就有,關鍵得用砲車拋,或在城牆上拋。
雖然李瑕這個震天雷比以往所見的動靜大得多,但並不稀奇。
問題是優勢地形被占據了,要再穿過千河河谷又要費一番工夫。
煩。
猜錯了,那小孩不是要趁著兩個大漢打架時上來捅一下。
而是自己才打完另一個大漢,正虛弱之際,屋子的門被那討厭的小孩「嘭」地一下關上了。
「就不讓你回家,就不讓你回家,略略略。」
踹進去吧,還能怎麼辦……
「傳令下去!俘虜押上,消耗宋軍!」
劉黑馬下了令,劉元振又湊過來。
「父親。」
「嗯。」劉黑馬淡淡應了一聲。
「父親勿慮,宋軍既然堵截我軍,京兆府應該還沒丟。有廉公、商公坐鎮,哪怕李瑕有奇計,也不會太快攻下京兆府,他是在爭取時間。」
「我知道。」
劉元振又道:「孩兒觀此形勢,漢中必定空虛……」
「咳咳咳!」
劉元振輕輕拍著劉黑馬的背,又道:「孩兒以為,我們之前是被李瑕耍了,完全猜錯了他的布局,我們不能再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你待如何?」
「不該再順著李瑕的思路去想。」劉元振道:「此番便是突破了封堵,回援京兆府的路上依舊會被他設計。不如跳脫出棋盤,他打他的,我打我的。」
劉黑馬嘆息了一聲。
劉元振又勸道:「李瑕早有布謀,算計太深。他竟能判斷到我會判斷他走祁山道,不可再中他的伎倆。也不可再縱容他在漢中,宜早除之!」
劉黑馬忽然緩緩問道:「你覺得……他真有爭雄天下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