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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前方越來越多的武士倒在了戰場上,唐軍已經向北條時宗逼近過來。
「捉活的!」有唐將大喊道。
北條時宗眼見唐軍沖了過來,一瞬間其實也有過恐懼。
但他回過頭看了一眼,想到今日一退,北條氏的榮耀將因自己而毀。
他已經活到了三十歲,每日都能吃到美味的飯糰,還有什麼遺憾呢?
「咴!」
倭馬慘叫一聲,北條時宗摔下馬背。
他揚起太刀,向面前的唐軍砍去。
「砰。」
一聲響,有唐將早在盯著他,抬起火銃便射在他的手腕上。
北條時宗手上劇痛,連忙以左手拔出腰間短刀,想要切腹。
唐軍卻不給他自盡的機會,幾個士卒紛紛將他踹倒在地。
「捆了!押去見大帥!」
北條時宗大怒,喝道:「日出神國的武士寧肯戰死也不受辱,你們殺了我啊!」
唐軍士卒並不作理會,直把他押到高德院前。
「報!已將倭主押來求見大帥。」
「等著!」
……
高德院中,賈似道已下了船,正在與姜才說話。
「我只是個商人,沒有官身,本不該多嘴。看著姜元帥似乎沒有完全理解天子的意思,還是多提醒兩句。」
「說。」
「從福建來的一路上,我已向姜元帥說過倭國的『名田』,那你就該知道,你便是拿下北條時宗,也不能夠藉助他控制整個倭國。就算殺到京都,挾持他們的所謂天皇,都未必能夠做到。」
姜才問道:「那要如何做?」
「那是你的事,我只管提醒你天子的心意。」
「是什麼?」
賈似道回過身,看向遠處,問道:「你看這些倭人,像不像蛙?」
「蛙?」
「坐井觀天,狂妄自大。君臣跣足語蛙鳴,肆志跳梁於天憲。今知一揮掌握中,異日倭奴必此變。」賈似道緩緩道:「除了這首詩,天子的原話是什麼?務必扼殺其軍國主義之萌芽。」
「我知道。」姜才道:「只是仗已經打贏了,把握到什麼程度?」
說著,已能聽到外面的俘虜在哇哇大叫,依舊狂得厲害。
「爾等早已不是那個禮儀之邦,與胡虜蒙寇合污……」
「唯我神國,國同中原,人同上古,衣冠承唐制,禮樂繼漢俗……」
賈似道聽了不由搖了搖頭,道:「你看,執迷不悟。」
姜才問道:「說吧,我該把握到什麼程度為好?」
「簡單,天子不喜歡他們的『武士階級』,你就把它連根拔起。」
「是否殺孽太重?」
賈似道笑了,道:「治病就治根,治標有什麼意思?」
姜才看向了他插在佛前的三柱香,再一抬頭,看到了那神情悲苦的佛。
……
「噗。」
一顆人頭掉落在地上,是年僅三十歲的北條時宗。
由此,鎌倉幕府在血泊之中轟然落幕。
在肥後,唐軍士卒抬起火銃,「砰」地擊碎了東瀛名將少貳景資的腦袋。
在平戶,安達泰盛半邊脖子都被砍斷。
在筑後、周防、長門、石見、伯耆、越前、能登……倭國在每一個戰場上都有數十或上百的武士迎上唐軍,其後紛紛被殺死。
曾經最具榮耀的武士們,在無情的刀槍面前像是被掃蕩的秋葉一般。
……
六月十六,北平。
李瑕看過了從東瀛回來的戰報,放在一旁。
他再次從屜中拿出那本小冊子。
這是他記錄自己的新王朝與元、明兩代有哪些不同的冊子,打開來,左邊那一頁畫的是明疆域,右邊則是新唐如今的疆域。
相比天下剛剛一統之時,裡面已經寫了很多新的內容,此時則添上了兩個字。
「平倭。」
上輩子歷史學得不算好,但恰巧聽說過明開國時與倭國的一些外交之事,譬如倭國曾斬殺明朝使節,言語傲慢。明太祖曾一度大怒,欲伐倭國,最後卻作罷,只留下那一首「異日倭奴必此變」的詩。
李瑕將此引為教訓。
雖然他心裡很清楚,只要這個由他改變過歷史的國在往後的歲月里不會被故意禁錮、被故意愚化,只要不經歷那三百年的奴化統治,根本不需要害怕倭國。
他每次翻看這個冊子,都會在心裡告訴自己「都已經改變了。」
他這一輩子,從在錢塘縣衙睜開眼之時起,就時常在想多活了一世該做些什麼,於是二十五年間一統天下還不夠,吞高麗、滅東瀛。
總之李瑕心中,更多的還是這種隱隱縈繞在心中的對後世的擔憂,一種能做多少做多少事的心態。
思忖良久,他在冊子上又寫下了「教化」二字。
這是他接下來要做的,開疆擴土之後,自然是要安邦固疆。
才收好冊子,關德從殿外進來。
「陛下,幾位大臣們到了。」
「召。」
今日東瀛戰報才遞迴來,諸臣們首先討論的還是這方面的事。
「如今東瀛基本已平定,倒還有些小麻煩不斷,諸如一些逃走的武士當了刺客,襲擊我們的官吏;島上道路不通;而要教化當地百姓,書籍倒是已在刊印,只是願意隨船過去的讀書人卻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