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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蘇阿木已經殺瘋了,根本不管這些,只管拖著帶血的刀一步步上前。
這些人其實已是傷痕累累,疲憊不已。
反而是阿里不哥與他的二十餘怯薛還是生力軍,開始驅馬上前。
阿里不哥親自殺向德蘇阿木,大刀揮下。
德蘇阿木舉刀一格,整個人都被砸在地上。
阿里不哥一夾馬腹,跨下戰馬一蹄便踩在他腿上。
「啊!」
幾名畏兀兒士卒搶上,長矛向阿里不哥亂刺。
「廢物。」阿里不哥只好退了幾步,也終於認出了德蘇阿木,喝罵道:「下賤驅口,你敢勾結漢人?!你怎麼敢投降李瑕,本汗要屠光你所有的族人……」
「你做不到。」德蘇阿木掙扎著站起身,「因為……因為我已經歸附了真正的強者……」
這只是一個小人物說的話。
但阿里不哥卻覺得無比的刺耳。
他可以接受忽必烈是強者,卻絕不願聽到有人說李瑕是強者……絕不可能有人能強過黃金家族。
偏偏這話是一個曾經臣服於他的畏兀兒人說的,公允嗎?
阿里不哥勃然巨怒,怒吼道:「不!你們都是些驅口,驅口懂什麼?」
第九百一十八章 侵略者的下場
為了格擋阿里不哥的一刀,德蘇阿木的虎口也因為巨力而破裂,剛接上的肩膀又再次脫了臼。
他摔在地上,姿態還是像個弱者。
一場仗打到這裡,他已經精疲力盡,終究是不敵強壯的阿里不哥。
但反而是強壯的阿里不哥更憤怒,並且因為憤怒而顯得無力,更像個弱者。
這讓德蘇阿木感到暢快。
「我們不是驅口……你也不配當蒙古大汗……」
他努力從地上爬起來,沙土黏在他滿是血的手上,卻不忘大聲嘲笑著阿里不哥,儘管這樣會牽動傷口,傳來劇痛。
阿里不哥怒不可遏,喝令怯薛上前殺了德蘇阿木。
也有畏兀兒士卒衝上前攔住、被砍倒在地。
就在德蘇阿木想要爬起來的這片刻之間,他身前已多了好幾具屍體,全都是他的族人。
之前已有太多族人戰死在風蝕谷,那時,他們不知自己是為何而戰。
為了擁護阿里不哥成為蒙古大汗,可蒙古大汗是誰與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去你娘的阿里不哥!」
這句話,德蘇阿木是用漢語罵出來的,這是他學會的第一句漢語,說得並不好,帶著奇怪的口音,但卻已足夠表明他鐵了心追隨李瑕。
只看今日這大漠之上,阿里不哥有兩萬人、李瑕只有五百人,仿佛人數多就強。
可實際上呢?阿里不哥一無所有了,丟了地盤、丟了人心,只能帶著最後這些兵力四處劫擄,像野狗,也像遊蕩的孤魂野鬼、表面強大,內里連魂都丟了。
反觀李瑕帶來的人是少,但留下了足夠的兵力保證著治下的安定,甚至還在攻打興慶府以擴大戰略優勢。他背後的領土正是百廢待興、生機勃勃。
今日,德蘇阿木與他身後的畏兀兒人知道自己為了什麼而戰。
他們想讓家眷族人在秦王治下的肅州安穩生活。
那再看,誰才是強者?誰又是弱者?
「去你娘的黃金家族……」
德蘇阿木用力一撐,直起身來,又罵了一句漢語。
之後,他用他有限的詞彙,又罵了第三句話。
「狗屁!」
與此同時,德蘇阿木極盡蔑視地看了一眼阿里不哥,一口血水啐在地上,邁步向前殺去。
狗屁的黃金家族,強盜而已。
阿里不哥清晰地看到了那一口血水從德蘇阿木嘴裡落到沙土上的一幕。
這讓他覺得噁心,也感到了極度的不舒服。
他知道自己永遠都不可能改變得了眼前這個畏兀兒人對自己的鄙夷了。也不可能改變對方眼裡那極盡蔑視的神色。
只能把那雙眼睛挖出來,狠狠地捏碎。
「殺了他!」
怒氣頂在腦門上,讓阿里不哥根本不能去想別的,一刀又一刀拼命砍向前方的畏兀兒士卒,並殺向德蘇阿木。
一個合格的將領不會這麼做,合格的君王更不會。
此時此刻,阿里不哥要做的應該是繞過李瑕的封堵,與他的兵士匯合。
但如果要說應該怎麼做,他更應該放下狂妄的態度、與李瑕聯盟。更早的時候,也不應該劫掠阿力麻里,不應該冊封阿魯忽為察合台汗國的可汗……也許應該行漢制。
沒有那麼多所謂對的做法。
蒙古大汗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大汗!」
當阿里不哥又劈死一名畏兀兒士卒,有怯薛擁上來,拉著他的韁繩向後退去。
「大汗!」
阿里不哥怒氣未消,刀一橫,便要頂開那名怯薛。
他決不容許德蘇阿木對他的輕蔑,一定要殺光這些畏兀兒人才消氣。
「大汗,快看……」
阿里不哥這才轉頭看去,只見北面的天空已完全被塵煙遮蔽。
那是他的主力大軍已經快要來了。
當然不是為了保護他還需要把近兩萬人全調過來,按原本的計劃,第一批的兩千人其實已經足夠,第二批的兩千隻是為了保證不會有閃失。至於主力過來,則是既然動手殺李瑕了,接下來馬上就要攻打台特瑪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