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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從西北歸來不久,堆積的國事終究需要處理,因此他停駐在潼關,一邊安排北伐事宜,一邊也方便批閱政務。
其實不論是軍情還是國事都不輕鬆,只說今日,東、西兩個方向的喜訊同時送來,先處理哪樁也是難題。
李瑕最後還是先親自接見了劉元振,讓幾個重臣們接見張珏派回的信使。
這次隨軍的朝臣多,紛紛笑言,巴不得每天喜訊多到讓人不知先處置哪個。
不一會兒,劉元振大步趕進潼關城樓,一見李瑕便行禮,激動萬分,道:「拜見陛下,臣……臣終於從吐蕃那鬼地方回來了啊!」
李瑕愣了一愣,凝目看去,頗有些訝異。
在他印象中,劉元振素來是心高氣傲之人。
方才遠遠便聽到他在城門口誇耀功勞,正是符合其往日性情的。
沒想到此時其人到了面前,語氣卻與平日完全不同了。
「劉卿這是……哭了嗎?」
「陛下!」
劉元振再抬起頭來,竟真是淚流滿面。
「臣……臣這一路,太苦了啊!」
隨著這一聲喊,他已徹底換了哭腔,再沒了此前的意氣風發。
李瑕亦是訝然,不明白是什麼能讓他這般高傲性子也叫苦連天,只好上前親自扶起他,笑道:「劉卿慢慢說。」
「不怕陛下笑話,臣才至吐蕃,便水土不服。」劉元振才提起來便心有餘悸,拍著心口道:「臣素來康健,唯獨這一年來百病纏身,氣悶心悸、頭痛作嘔、夜裡難寐、食欲不振,幾乎死在吐蕃。」
李瑕目光看去,果見劉元振輕減了何止一圈,雙目浮腫,臉色難看,顯然是高原反應極為嚴重的那種。
「劉卿受苦了,你為國出力的功勞與苦勞,朕都會記得。」
「謝陛下。」
經此一遭,劉元振對天地添了不少敬畏之心,沉穩不少。
訴過了苦,他便說起吐蕃之事。
「臣從去歲五月入蕃,輾轉萬里至薩迦之地,因路途多有兇險,臣並未貿然亮明身份,而是扮作商旅先接洽了白蘭王恰那多吉。卻在無意之中得知,恰那多吉派人走唐蕃道,準備伏擊八思巴。當時臣還疑惑呢,想不明白那是為何。」
李瑕微微一笑,道:「後來知道了?」
「後來才知道陛下如此聖明,竟派郝道長與嚴小娘子劫下了真金與八思巴……」
劉元振公子哥習氣重,提及對嚴云云還是帶了些輕佻的語氣,但其實心裡是佩服與害怕的。
他搖了搖頭,又道:「臣知道時真是嚇到了,心想他們竟是如此了得。而臣千辛萬苦到了吐蕃,總不好一事無成。於是臣便帶著心腹人馬,伏擊了恰那多吉的兵馬。之後匯合郝道長一行人,亮出大唐旗號,併合兵擊敗了幾支反對我們的部落。」
說著,劉元振遞上了一封戰報,上面記載的是軍中的傷亡,已經斬首的反對者的名錄。
李瑕一看,便明白當時的形勢十分激烈,並不是「擊敗了幾支反對的部落」這麼簡單。
「再之後,我們利用八思巴在納塘寺附近召開了一場曲彌法會,有七萬餘的僧眾參與,以陛下的名義充當施主,任命了一些官員。臣以為,我大唐通過薩迦派控制吐蕃,也許會是我們將這片疆域納入版圖之始。不過目前吐蕃還有許多不滿於大唐的勢力,臣這次回朝,便是希望陛下能遣大軍入蕃鎮壓。」
說到這裡,劉元振已是目光灼灼,哪還有方才因水土不服而大哭的委屈模樣。
開國功勳、開疆擴土,將偌大的疆域納入版圖,自古就是男兒最大的壯舉。
李瑕轉頭看向他掛在牆上的地圖,也是呆愣了良久,才想起來問道:「有詳細方略嗎?」
「有。」
劉元振迫不及待便掏出一張地圖,指點著說了一會,最後道:「若有王師入蕃鎮守,或精兵五萬,或官兵十萬,一揚我大唐國威,則吐蕃安定。」
李瑕揉了揉額頭,道:「兵馬錢糧,真是再多都不夠用啊。」
劉元振道:「臣在吐蕃時不知陛下已在賀蘭山擊敗忽必烈,還以為陛下想先定吐蕃,再圖北伐。」
如此說來,李瑕的北伐確實是有些倉促的,總有些沒妥善考慮到的地方。
比如,萬一劉元振沒能及時阻止恰那多吉,讓恰那多吉除掉了郝修陽一行人、出兵支援忽必烈,局勢便可能全盤皆輸。
眼下的情況算是萬幸。
「也好,穩住了吐蕃局勢,不至於在北伐時腹背受敵,依舊是好消息。」
李瑕略略沉思了一下,還是決定一鼓作氣穩住吐蕃局勢。
北伐的戰事才剛剛開始,或許會持續很長時間,忽必烈仍有再攪動吐蕃使他後方生亂的可能。
而他不會給對手這種機會。
李瑕召來群臣商議之後,下旨命高長壽率五萬兵馬,準備往吐蕃鎮壓。
高長壽已率兵離開重慶府北上,正駐紮在漢中一帶,隨時候命準備出祁山道支援甘肅寧夏戰場或下漢水攻南陽,如今則改為西進。
如此一來,地圖上西南方向這一片廣袤的疆域幾乎可以納入疆圖,有時李瑕覺得調走五萬兵馬捉襟見肘,但再一看這版圖,又會感覺值得。
……
處理過吐蕃之事,李瑕面向群臣,道:「接下來說第二個好消息,洛陽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