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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只需要這樣一個錯誤,就能讓原本同心協力的兩個人互生隙怨。
「可是再不離開,等後面的唐軍追上來,萬一……」
「所以要儘快找到國師!」
崔斌輕叱了一聲。
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個高和尚行事喜歡冒險,放任其在燕王身邊鼓動唇舌不是好事,遂又道:「你與其在這裡與我聒噪,不如也帶人去尋找國師吧?」
高和尚轉過頭,深深看了崔斌一眼。
在開平時,兩人都希望能輔佐燕王登上太子之位。
但這裡不是太平富貴的開平。
他們之間的默契,經歷了第一次的考驗。
高和尚本想說些什麼,忽然眼中靈光一閃,雙手一合什,道:「小僧聽崔將軍吩咐……」
……
一直到夜深,崔斌愁得難以入眠,忽得到探馬回報。
「將軍!找到那支唐軍了。」
「在哪?!」
「就在青海湖附近,有牧民還看到了國師……」
崔斌大喜。
他首先仔細吩咐了副將一番,之後留下了大半兵力,親自率領千餘人,在天光才亮之際就趕往青海湖……
馬蹄滾滾,從日月山趕到青海湖不過百餘里的距離。
抵達了探馬所說的地方,已能看到許多雜亂無章的馬蹄印與腳印。
「人呢?!」
「在滿隴尕空山上,我們找到了這個。」
崔斌接過那件紅色的袈裟,喝道:「繼續搜!」
西面的大湖如海一般無邊無際,東面的山像是直入雲霄。抬頭望去,讓人感到自身如此之渺小。
「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
崔斌想到在燕王府中護衛燕王讀書的時光,意識到還是太缺乏歷練了……燕王與自己都是。
「報!報!」
遠遠的,有探馬奔了過來。
「報,將軍!唐軍在後面,又偷襲了主營!」
「什麼?!」
崔斌一瞬間只覺如遭雷劈,驚得連魂都掉了。
可事實上,他這次出來,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又是一路狂奔而回,好不容易趕到日月山,只見大營前方一片狼藉。
「將軍!」有士卒迅速迎上前。
「燕王呢?!」
「將軍勿慮,燕王無恙,許千戶一直十分警惕,沒有讓那些唐軍殺入營中。」
崔斌轉頭看去,只見最高處那頂大帳蓬真的還安然無恙,一顆心才算放回了肚子裡。
「唐軍呢?」
「唐軍見攻不破大營,轉頭殺穿了東面的防線,往湟水下游去了。」
崔斌聞言有些不悅,道:「讓他們逃回甘肅了?繼續追!將國師救回來。」
「許千戶已率兵去追了。」
崔斌這才點了點頭,大步而行,邊走邊問道:「高和尚呢?」
「昨夜與幾名燕王的侍臣領了一隊人去尋找國師,一直未歸營。」
「嘖。」
崔斌不悅,趕到大帳篷前,掀簾而入,只見帳中的幾名侍臣回過頭來與他四目相對。
但他們方才在說的那些話,已經傳進了崔斌耳朵里。
「怎麼還能信任崔斌?帶著那麼多兵馬,也能讓國師被劫。」
「他執意要駐紮在日月山尋找,太危險了。」
「已經被唐軍襲擊過一次,輜重又多,目標太大了。」
「高和尚所言有理。」
「……」
崔斌一瞬間便有種不好的預感涌了上來,目光一掃,臉色更是煞白。
「燕王呢?」
「崔將軍,我們以為讓燕王去吐蕃太危險了。」
「我問你們,人呢?!」崔斌大吼。
這就是高和尚說的年輕人的銳氣?
崔斌忽然覺得,燕王太寬容、太仁慈,身邊聚集了太多志向各異的人。
這些人各行其是,早晚會害死燕王……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兼聽則明
「所有人的意見都聽,就是沒有主見。」
上都河畔,忽必烈與察必說到真金,如此評價了一句。
他剛剛打獵歸來,身上還披著盔甲,顯得十分高大威猛。已經五十一歲的年紀,一雙眼睛卻還顯得無比銳利,就好像其中還燃著永不熄滅的野心之火。
這樣一個如猛虎般的男人,談論起兒子,難免嫌棄其懦弱的性情。
「沒有主見,怎麼能當好一個儲君。」
察必扶著忽必烈坐在河邊的草地上,平平淡淡地道:「大汗正是春秋鼎盛,不急著培養真金這孩子。」
「你慣會說好聽話。」忽必烈指了指她,嘆了一口氣,問道:「讓他到吐蕃去,你擔心嗎?」
「草原上的古語說,母子分離,就像是樹剝了皮。哪個母親會不擔心自己的兒子?」
「也該歷練歷練了。」忽必烈道:「草原上的男兒,要像雄鷹一樣翱翔在蒼天上,你要是害怕他會摔死,他怎麼能長出堅硬的翅膀。」
「我明白。可是大汗初次讓他歷練,就去往那麼遠,擔那麼兇險的差事……」
「兇險嗎?同樣是經過吐蕃,我們當年南征大理趟過的是沒有路的荒山野嶺。他走的呢?是開闢好的平坦道路。」
忽必烈的語氣十分嚴厲。
然而,因周圍並沒有別的臣子在,在面對妻子時,他難得也從嚴厲中透露出了一絲屬於父親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