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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慘叫著大哭起來。
「我是成吉……啊!」
很快,宋軍的大吼蓋住了他的慘叫。
「要他的首級破敵……」
「別便宜他了。」
「拖到城南的路上慢慢殺……」
「好!剝了他的皮。」
「他全家都在涼州城內,急什麼?」
「俺偏要剝了他的皮!」
「啊!」
又是一刀刮過滅里吉歹肥厚的皮膚,宋禾感到有酒氣混著血腥衝進鼻間,復仇的快感才湧來,又想到家鄉百里無雞鳴的慘狀,不由眼睛一酸。
他用力踩住敵人的頭顱,任同袍們上前泄憤,目光卻是轉向西面望了一眼,因想到懷裡的紙條,於是喃喃了一句。
「還不止這一個……」
第七百七十九章 涼州
哈蘭術原本指望著滅里吉歹能夠趕回涼州城內,召集兵力,牽制住另一支宋軍。
在他想來,滅里吉歹至少有一個千戶的怯薛,久鎮涼州,再召來散兵、牧民,湊出兩千餘人不難。
這就好比三峰山之戰,拖雷以三萬人正面迎戰金軍十五萬大軍,又以三千人專門襲擾……打法不同,總之哈蘭術希望滅里吉歹能有些作用。
畢竟是黃金家族的子孫。
然而,他這邊還在指揮兵馬環繞宋軍,戰之膠著之時,便聽探馬匯報導:「都元帥,不好了!宗王被宋人捉了……」
哈蘭術的目光從戰場上挪開,望向了涼州城。
漢唐時,涼州城僅次於長安舊城,城牆厚實、雄偉壯觀,多年來的戰火,毀掉了所有的望樓、閘樓、箭樓、城樓、角樓,僅餘隋末修築的十五里的城牆。
光禿禿的城牆上,此時已揚起一桿宋軍大旗。
隔得遠,哈蘭術看不太清,於是策馬向那邊奔了一段,終於看到幾個宋軍正把滅里吉歹掛在旗杆上。
滅里吉歹還未死,大吼著不停呼救。
之後,「轟」的一聲大響,旗杆上的身軀如同爆竹一般炸開,血肉四濺,紛紛揚揚,旗杆上已只剩下一顆頭顱……
哈蘭術愣了一下。
這一幕給附近的蒙軍士卒們帶來了不少的衝擊,許多人甚至忘了繼續驅馬。
「鳴金!鳴金!」
哈蘭術馬上就決定退了。
阿術才接手闊端一系的兵馬沒有多久就已經死了,作為剛上任不久的副都元帥,哈蘭術還沒完全掌握這支兵馬,滅里吉歹一死,士氣大跌。
蒙軍作戰從來也不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把兵馬領回興慶府,等待大汗再派遣一位宗王主持戰局就夠了。
宋軍孤軍深入,到時只要切斷了他們的輜重線,圍困一段時間,自然能大敗宋軍。
「咴!」
一匹匹戰馬的轡頭被拉著,蒙軍掉轉方向,向東北方向涌去,試圖繞過李曾伯的右翼。
哈蘭術打算撤往興慶府。
……
興慶府即銀川。
黃河形成「幾」字,興慶府就在幾字那一撇的中段。
它位於黃河西面、賀蘭山以東,是絲綢之路上的重鎮,也是西夏的國都。
西夏建國時,興慶府為首府、涼州府為輔郡,有「東都興慶,西都涼州」之說。
……
李曾伯是從東南方向來,攻向涼州;此時哈蘭術則是從涼州向東北方向撤往興慶府,而不是向西去守河西走廊上的州地。
因為穿過河西走廊,就是西遼故地。
成吉思汗在時,把西遼故地分封給了他的第二個兒子察合台。
察合台作為窩闊台的兄長,在大蒙古國有著崇高地位,早已在自己的兀魯思形成了幾乎獨立的汗國,也已經稱汗。
察合台死後,其孫子、曾孫相繼繼承汗位。
一個年幼的孩子坐在汗位上,引得忽必烈、阿里不哥、海都紛紛有所動作,企圖占據察合台汗國。
去歲,忽必烈曾派兀魯克去當察合台汗國的汗,兀魯克也是察合台的曾孫,結果在路上便被阿里不哥的兵馬所殺。
之後,支持阿里不哥的阿魯忽登上了察合台汗國的汗位。
總而言之,穿過河西走廊,並不屬於忽必烈的勢力範圍……
哈蘭術並不打算守河西走廊,撤得極為果斷。
他原本還以為,宋軍根本想不到他會撤,一定是反應不過來要圍堵。
然而,李曾伯幾乎是第一時間下令,全軍轉向,突向北面,斜斜殺入蒙軍後陣。
是後陣,而非堵在蒙軍前方、封鎖住蒙軍的逃路。
這種地形,宋軍做不到全殲蒙軍,如果貿然圍堵上去,陣形必亂,反而會給蒙軍破陣的機會。
因此李曾伯只打算分割一部分蒙軍。
就好像兩隻野獸在廝打,其中一隻奪路而逃,另一隻若拼命去攔,未必能攔下不說,必然是要被咬傷的。
那不如狠狠在其後腿撕下一片肉來。
李曾伯只在一瞬間就做出取捨。
他打仗便是這樣,看似有種「時不我待」的急切與莽撞,但真到了關鍵之時,又能慎重地做出決定。
負責截斷蒙軍的又是楊奔。
與淺水塬一戰時相同,騎兵徑直突入敵陣,弩箭亂射,火球亂擲,長槊亂捅,宋軍騎兵硬生生穿透了蒙軍陣型。
東面,哈蘭術已領著八千餘騎撤離,回頭一看,只見宋軍竟是用這種蒙軍的戰術,將他的兵力割了兩千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