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3頁
見了血,立即便有人嚇得哇哇大哭。
雖說有一部分亂民搶了武備庫里的刀槍,但沒經過訓練、沒有披盔甲,在這些全副武裝的士卒面前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長矛,刺!」
「將軍?這些都是城內的父老……」
「殺了他們!」
「噗噗噗噗……」
從總領府中提兵而出的將領冷著一張臉,命令一下,一排長矛便對著還在慌亂逃竄的亂民捅了下去。
十餘人倒在了血泊之中,有的已死了,有的還在翻滾。
面對暴亂,呂文福沒有猶豫,直接展開了血腥的鎮壓。
「……」
長矛捅來,苟善才連忙揮刀格擋了一下,沒擋住,長矛刺進他的肩膀,將他捅翻在地。
有人連忙拉著他向後退。
「娘的,娘的,官兵太狠了!」
「狗殺才,老子被你害死了,走啊……」
苟善才一開始也沒想到呂文福會這麼狠,本以為只要把總領府堵住,等到唐軍殺進城中就可以。
但現在卻成了一群烏合之眾面對精銳之士,不可能贏的。
苟善才爬起身,正想帶著人離開,卻見幾道身影突然從身後撲出,撲向那些宋軍士卒。
那是他從牢獄裡放出來的悍匪們。
「兄弟們,城門封著我們逃不掉,殺了呂文福助叛軍奪城,當功臣啊!」
「老子是被冤枉的!」
「印知州沒有貪墨……」
到了這個關頭,居然還有人在申冤,像是被關得發了瘋。
這些所謂「悍匪」,有不少就是當年追隨印應飛支援鄂州之人,因為替印應飛打抱不平,反而成了牢囚。
用來查貪墨的打算法成了貪官排擠功臣的工具,大宋越來越多的忠臣義士都被關在牢里。
沒人懂他們的憤怒。
只有劈砍而下的刀在發泄著這種怒火……
苟善才本來想帶人走了,但卻被他們的怒火點燃,跟著撲了上去。
混亂中他們用血肉之軀圍著全副武裝的士卒,一個接一個被砍翻在地。
唐軍卻還沒進城……
……
望澤門吱吱呀呀地被打開。
莊胥陽用力把城門往裡拉著,額頭上滿是汗水。不是因為熱,而是因為緊張。
隨著越來越多的宋軍趕來,他身邊的人已經很少了。
殺喊聲離他越來越近。
勢態的發展沒有莊胥陽想像得那麼順利。
今夜,鄂州守軍確實盡職盡責,沒露出太多的紕漏。這種大城重鎮,守軍不出紕漏,可以說是非常難以攻克的。
莊胥陽也很佩服鄂州將士,畢竟連忽必烈的十餘萬大軍也曾敗給了他們。
「噗。」
一柄單刀捅進了莊胥陽的身體。
同時,也有許多與他一起拉城門的人倒在地上。
「快啊!」
莊胥陽不顧身上不停流下的血,奮力繼續打開城門。
此時城門已經被打開了一半,他大可以出城逃走。
但他不僅不逃,反而又向後幾步,抵住身後那名宋軍士卒,不讓對方將他身體裡的刀拔走。
力氣從莊胥陽的身體裡泄去,城門卻是往裡又打開了一些。
「關上城門!」
「關上城門!」
「推啊!」
站在莊胥陽身後的宋軍士卒眼看刀拔不出來,乾脆按著刀繼續往前推,也不管莊胥陽以及別的叛軍死絕了沒有,連帶著他們的身體一起往前頂。
「用力推!」
畢竟宋軍人數更多,很快,城門開始關上。
吱吱呀呀的聲響中,門洞越來越小。
突然。
一支長矛突然從城外捅了進來,徑直插進一名宋軍士卒眼窩裡。
「進城!」
有人大吼了一聲。
莊胥陽那逐漸黯淡的眼睛突然一亮,精神大振,反身撲在身後的敵兵身上,張開嘴就咬。
在他身後,有唐軍士卒沖了上來,正在奮力頂開城門。
「叛軍進城了!」
「太尉呢?太尉怎麼還不派援軍來……」
「殺……」
……
有火把掉在地上,被慌亂的腳步踩滅,周圍暗了下來。
沒過多久,不遠處忽然有火光大亮。
「著火了!」有人大喊道。
摔在地上的苟善才轉頭看了一眼,見是總領府著火了,咧開嘴笑了一下。
他已受了重傷,而且他帶來的亂民已經死了許多、逃了許多,在面對軍隊時顯得那樣狼狽無力。
但這不代表暴亂結束了。
被欺壓了太久的亂民沒有看起來的那樣軟弱、容易屈服。他們是跑開了,卻想辦法在總領府、鳳院、呂家別院、州署等等地方點火。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便是他們反抗的決心。
苟善才覺得自己做的已經夠了。
他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希望已經拖延了足夠久,幫助王師順利進城了。
前方,有個宋軍士卒走上前來,看著受傷倒地的苟善才,眼神中有些憐憫,但還是提起了手中的長矛。
「好好的為什麼要鬧事?」
苟善才努力想站起來,嘴裡反問道:「好好的?老子和你娘好了!」
他嘴裡的狠話激怒了對面那原本還帶著憐憫的宋軍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