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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過來!」
話雖如此,楊鎮這些人卻正是被十餘名右驍衛堵著……
兩百人不算少,動作卻個個迅捷,穿過大道隊列還未亂。
十餘名堵著楊鎮等人的右驍衛士卒這才讓開。
南面,一大批禁衛軍已奔來,楊鎮還想過去,卻見前方長戟如林、士卒如流水一般跑過。
「右威衛在此!讓開!」有大將喝罵一聲。
楊鎮被連忙退後,再抬頭,已不見了李瑕與那兩百右驍衛的身影……
……
臨安宮城太小,建築靠得很密,各個宮殿之間的過道並不寬闊。
李瑕迅速穿過選德殿後方的通道,忽聽前方大喊了一聲。
「來者通名?!」
「聽好,右驍衛奉旨……」
李瑕拉長聲音,猛一揮手。
「嗖!」
弩箭猛然激射而出,射進前方那些護衛的身體,也射向屋檐處的燈籠。
「敵襲!」
「殺!」
高年豐已領著人殺了上去,嘴裡還大喝道:「范文虎反了!」
「范文虎反了!」
「……」
「上屋!」
繩鉤被拋上選德殿的飛檐,有人迅速向上攀去。
「快,遞霹靂炮上去。」
說是霹靂炮,下面卻加了個木柄,以方便投擲,裝填的火藥自然也不同。
三十餘人攀上了屋脊,點火,向對面的大宋天子所在的文德殿用力擲過去。
他們根本不顧腳下還在廝殺。
幾息之後,廝殺漸停。
文德殿附近「砰」地一聲大響。
「砰!」
「砰!」
「護駕!」
「砰……」
第五百九十五章 清君側
文德殿。
這是大殿,宮城太小,只能一殿多用、因事揭名,換了牌匾就得當「大慶殿」「明堂殿」「紫宸殿」來用。
它真的算大嗎?
不知道。滿朝衣冠,只有趙葵曾見過故都宮闕。
除了他,此間已無一人見過開封文德殿。
趙葵已老,接替了吳潛任沿海制置使,正在慶元府。
他的起起落落,就像是在映照當今天子的心境。
當天子奮發、志在恢復時,趙葵便揮師入洛;
當天子頹廢、浸淫享樂時,趙葵便清閒賦居;
當天子恐懼、心生退意時,趙葵便留守行宮……
趙昀任人簇擁著在御座上坐下,不知為何,忽然就想到了趙葵。
今夜不知發生了何事,萬一是蒙古人殺進臨安了,就得考慮離開臨安了。
當然,事情還未到這一步。
趙昀努力鎮定下來。
事情發生得太快,他還在命董宋臣修改奏摺,將聞雲孫的奏摺改為檢舉李瑕勾結蒙古,等重臣們到了再公開處置……突然間,地崩山摧。
混亂,太亂了。
危機稍解,他坐下之後終於有心思轉頭看了一眼,只見趙禥還在,已嚇得癱了。
這傻兒子沒丟。
「去……去將母親、衿兒接來。」趙昀吩咐道,「對了,皇后也接來……董宋臣,你親自去。」
董宋臣慌張跪倒,領了旨意。
唯有到這一刻,才能看明白趙昀的心。
生母與女兒是至親,妻子是體面。
至於旁的寵愛、寵信,都靠不住。
後宮佳麗換一批也無太大不同,還更新鮮;而他董宋臣,再得天子之心,終究是個奴婢,越受寵信,越得在這種時候拿命去保住天子真正在乎的。
「官家安心,奴婢這就去……」
趙昀撫著額頭,開始思忖著如此大的動靜是哪來的。
是誰?
李瑕?有這本事嗎?已領人離開了臨安城……
趙昀撫著額頭,又感到頭疼得厲害,嗓子裡泛著噁心,眼前一陣模糊。
他太累了。
早在數年前就開始頭暈了,一年前始,這般症狀愈發嚴重。
腦子裡有東西堵著。
朝臣不知,只會罵他晚年怠政。
但趙昀心裡其實很清楚,這是大宋皇室血脈留下來的病灶。
真宗、仁宗、英宗、神宗,連續四代天子皆風疾,哲宗少年咯血、英年早逝,高宗晚年亦未躲過,這些都是太宗後裔。
以前,趙昀自認為是太祖後裔,能躲過的。
可回想起來,太祖之孫趙從讜有狂疾,為人酷虐以至幽禁,自剄而死。
光宗亦有風疾,又憂懼成疾,最後成為瘋皇。
寧宗,不敢飲酒,怕痛,性訥於言,連見金國使節,也要讓宦官代答……其人魯鈍,與禥兒一樣的。
趙昀轉頭又看向趙禥,心中苦澀地自嘲,這真是自己的親侄子。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與什麼墮胎藥無關,但不能說。
生兒難養活已是歷代通病,禥兒能茁壯長成,已很好了,很好了。
頭疼。
疼得愈發厲害,像是腦子被人狠狠攥住,血脈不通。
因那驚雷心慌得愈發厲害,根本難以鎮定心神思考……
一會之後,趙昀才用力握住御座扶手,努力回過神來,思忖著今夜之事。
誰呢?
事發突然,得查。
「召殿帥……」
「砰!」
一聲大響,瓦片從頂上砸落,轟然砸在大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