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1頁
「學的。」范學義道,「在軍學堂里學的。」
「軍學堂?」郝狗兒不由問道:「那是什麼?」
「你沒聽說過吧,籌辦沒幾年,目前還只出了一百二十名學生。有的在軍中任將,大部分都是像我一樣,在輜重隊或是參謀處。」范學義道:「你還沒戰陣經驗就上戰場太容易犧牲了,回頭我舉薦你去軍學堂。」
「我……行嗎?」
「行,你不是殺了個元兵嗎?還很年輕,又讀過書,行的。」
「可,可等我學了出來,仗不是都打完了?」
范學義咧嘴笑了一下,拍了拍郝狗兒的背,道:「放心吧,這輩子有的是仗給我們打。收復了中原、平定了天下,還要開疆擴土、安定四方。」
郝狗兒很是崇拜地看著范學義,道:「多謝將軍,若不是遇到將軍,我哪能有這樣的機會。」
「是你爹含辛茹苦還讓你讀書,才……」
范學義話到一半,忽然停下腳步。
他已經聽到了前方響起的哨聲。
接著,各種命令傳了過來。
「元軍追過來了!」
只見范學義一邊組織著自己這邊的防禦,一邊還不忘過去向統領提醒,該派人去鄭州請求陸相公支援。
這裡離鄭州城已經不算太遠了……
……
「陸相公!陸相公!」
鄭州城樓上,陸秀夫聽到有人喚自己,猛地驚醒過來。
他竟是不知不覺坐在凳子上睡著了,醒來之後覺得腦袋很重,嘴巴里發苦。
「何事?」
「探馬回報,伯顏已到城外三十里了。」
「知道了。」
「還有,有士卒跑回來報信,傷得很重,一直念叨著要見陸相公你。不過……」
「不過什麼?」
「他說是中牟縣那批人被圍在豫湖了,可那裡大部分都是民夫,怎能逃得那麼遠?怕不是伯顏的計吧?」
陸秀夫馬上便起身道:「走,過去看看。」
傷兵營里瀰漫著一股藥味,到處都是呻吟聲。
一個受傷的士卒單獨躺在裡間,身上的衣裳一半是泥,一半是血。
「陸,陸相公……」
「你別急,與我說說具體的情形……」
陸秀夫依舊是那以禮待人的態度,待將這件事聽了仔細,他回到公房中思量了一會,再次召來城中諸將,道:「我打算出兵營救在豫湖的軍民。」
「陸相公,看這個情形,只怕已經來不及了。伯顏畢竟兵馬眾多,而他們大部分只是民夫。」
「來得及,我對他們有信心。」
陸秀夫既是對唐軍將士有信心,也從聽來的軍情中對范學義有信心。
范學義既是他的下屬,也是他的學生,他對其很了解……
……
伯顏行軍到離鄭州三十里處,再次安營紮寨。
他坐在大帳中聽著探馬送回來的消息,再對著地圖沉思了一會兒,自語道:「陸秀夫?也像宋國一樣用文官打仗嗎?」
在他眼裡,陸秀夫的防禦布置勉強過得去,但很匠氣。其人沒有打仗的天賦,只是很耐心、很細心。
要攻破這樣的防禦,伯顏有信心,只是需要時間。
他已把張珏吸引到了開封以東,而他自己則打了個時間差來攻鄭州。
想必就算張珏反應過來,也不會放著防備空虛的開封城不攻。
可事實上,伯顏根本就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
當時鄭州城就是他主動放棄的。今日之所以要占回來,為的是削弱唐軍,並打出威勢給宋國看,讓呂文煥大膽出兵孟津渡。
一旦唐軍與宋軍糾纏,他就可以率兵北上,一路摧毀唐軍的輜重線,再殲滅李瑕的主力。
而守洛陽的陸秀夫官位高、名氣大,又是柔柔弱弱,正好用來立威。
想到這裡,有探馬匆匆進了帳篷。
「丞相,陸秀夫出城了!」
伯顏不由驚訝,其後淡淡一笑,問道:「他往何處逃了?」
「不是逃了,是向北面的豫湖去了……」
這次伯顏是真的驚訝了,他轉頭看向案上那些收集來的關於陸秀夫的情報以及詩作文章,喃喃道:「文官,也敢?」
……
河水泛濫的泥濘土地上,不停有人中箭倒了下去。
元軍騎兵們已棄了馬,步行著追了上來。
唐軍士卒們一邊跑一邊抬著弩,不停地回頭看向追兵,隨時準備射他們。
但弓箭的射程遠於他們的弩,元軍並不追得太近,只是不斷地放箭。
不時有些沒有披甲的民夫被射殺在地上,使得剩下的人感到更加的慌張。
直到他們被追到了豫湖邊,身後就是湖水,再也沒有退路。
「列陣!和他們拼了!」
范學義轉過身,迎著元軍便第一個開始列陣。
此時抬起頭還看到元軍陣中那杆高舉的將旗,他認得那是阿里海牙的旗幟。
「弟兄們知道嗎?現在追我們的是元軍的萬戶,也就是說元軍的萬戶也就能和我們這些運糧的打一打。等我們的援軍來了,把他們打個落花流水!」
士氣由此振奮了一些。
范學義又喊道:「我們列好陣以後不要太緊張,可以站著歇口氣,吃些東西。這種地勢,元軍也不願衝上來,他們認為我們已經到絕路了,會圍著我們逼我們投降。但他們沒想到我們有帶乾糧,還有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