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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我找找。」

    閻容招過一名侍婢,吩咐道:「去,將我那些冊子拿來,封皮上寫著『說嘴郎中』那本。」

    不一會兒,一本名冊交到胡真手裡。

    「這是?」

    閻容微微一笑,道:「丁大全任相時,投靠他的可不止明面上那些『丁黨』,清流直諫之臣,收了錢財充作喉舌的,多了,今倒裝著為國忘死,誣陷起我……李節帥來,總之憑證明細皆在其中,拿去吧。」

    「是。」胡真應道:「此事辦妥之後,奴家便往川蜀,請太妃保重……」

    「什麼?」

    「姜司使讓奴家賣了風簾樓,隨關閣長走。」

    「憑甚?」閻容不悅,支起身來,美目含威,道:「憑甚能帶你走?」

    「太妃息怒……」

    「別叫我太妃!休忘了誰才是你的恩主。」

    胡真連忙拜倒,解釋道:「奴家不敢忘,但姜使司說奴家是賤籍,又太招眼,留在臨安早晚為賈黨所殺。」

    「那我呢?李瑕便未想過我的安危不成?」

    「姜使司言,恩主貴為皇眷,江少卿則是官身,自無危險,故而先……」  

    「哼!」

    閻容愈怒,隨手拿起榻上的軟枕便擲在胡真身上,之後踹著腳自生著悶氣。

    「恩主息怒,奴家……」

    「我問你,李瑕是要放棄臨安眼線了?」

    「姜使司說是……臨安烏煙瘴氣,也無甚好探的……」

    「那我怎麼辦?」閻容不等胡真說完已徑直打斷,大罵道:「他怕是忘了這一年多以來,到底是誰在替他穩定朝中局勢,他哪次升官加爵不是我助力於他?喪了良心,想用完便拋不成?他若敢不帶我走,我……」

    她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威脅李瑕,只好又拿起一個軟枕砸了過去。

    胡真也不避,應道:「恩主請聽奴家說完,李節帥已有信到了,姜使司今日便是讓我送來。」

    「你早不說,快給我。」

    閻容看罷那信,自背過身去,輕笑一下。

    「算是他沒完全喪了良心。」

    「是,恩主是貴人,不像奴家與關閣長輕易可脫身,宜先布置妥當,以免留下後患,讓人多是非口舌。」

    「何時開始布置?」  

    「先請恩主遣一心腹侍婢去見姜使司,待李節帥封王之後,他便著手安排……」

    見過胡真,閻容心情大好,捧著信紙又看了一會,往榻上一躺,抬起自己修長的腿欣賞,自語著又輕罵了一聲。

    「沒良心。」

    ……

    如閻容所言,李瑕每次升官晉爵,或多或少都有她出一份力,今次亦然。

    三日後,趙衿便派人去探得消息來。

    不知為何,僅聽李瑕的官名,曾經當過貴妃的閻容竟覺心旌搖曳,仿佛那一連串虛職比皇帝還要威風……

    賜號勤力奉國功臣,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少保,鎮西軍、永興軍、建雄軍三鎮節度使,川陝宣撫處置使兼雲南檢討使,持節永興軍路軍事、兼管內勸農使,封平陵郡王。

    ……

    三月初十的臨安,罵聲一片。

    「二十一歲封異姓王,開國以來未有之事!賈似道輕佻,失大臣體統;李瑕居心叵測,有僭越之志,當天下人盡聾爾……」

    李瑕在朝堂上的風評急轉直下。

    原本認為應該封賞李瑕收復隴西之功、反對誣陷功臣的官員們聽聞之後,反而認為這次封賞過重。  

    不止是過重,簡直到了荒唐的地步。

    檢校少保、三軍節度都沒什麼,虛職而已;大理新平,加檢討使也無妨;遙領關中,暫時也不要緊……總之都是差遣。

    封王、開府實在是太過了,收復隴西而已,趙葵還曾收復三京;至於賜號,也不該到這種功無可賞的地步。

    由此可見,李瑕謀逆之心已如明示。

    該罵!

    亂臣賊子!

    倒是那些一開始指責李瑕是叛逆的官員,有很大一部分息了聲,不予評述……

    ……

    「無可奈何。」

    賈似道合上手中的詔書,眼皮跳了跳,喃喃道:「世間無限丹青手,一片傷心畫不成。」

    這詩說的是晚唐時社稷崩潰的景象。

    而之後的五代十國,又是天下最殘酷之際。

    不得不讓他想到使大唐由盛轉衰的安史之亂。

    如今相忍為國,為的便是避免再有一場叛亂。

    賈似道也知道,大宋如今遠遠比不上安史之亂前的大唐。  

    恰是如此,更讓人無可奈何。

    「開府儀同三司、封王,這是李逆提出的條件;至於川陝處置使等職,給不給都一樣;給些別的虛職,既是匹配他的郡王爵,也是彰顯朝廷重恩,往後他若想叛亂,便是辜負君恩。」

    「是。」廖瑩中道:「平章公一片良苦用心。」

    賈似道卻還在自語,喃喃道:「平陵郡王……平陵這個封地亦是我仔細考慮過,山西汾州,既不在李逆治下,又隔得不甚遠,寄託朝廷委他以收復之期望。使蒙人更在意李逆之威脅,往後若蒙人再次南下,當先攻李逆。」

    「平章公深思熟慮……」

    「恰是我請官家封賞李瑕,才是平陵郡王,否則他自立為秦王,如何征討?」

    賈似道說著這些,喟嘆的口吻竟隱隱有些像程元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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