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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何事?」曾淵子又問了一遍。
「不該這樣。」陳宜中道,「為了社稷,我們與賈似道都能暫時修好,這些人安能如此……」
「到底發生了什麼?」
「三代人久沐君恩,數十年統帥邊防,本該是與國同休,他安能如此……」
「你是說,趙淮降了?」
陳宜中搖頭,道:「趙淮沒降。趙淮雖身陷江北被俘,猶不失臣節。我沒想到……沿江制置使、知建康府趙溍,北有長江天塹,西有大軍為屏,身擔朝廷重望,卻不等叛軍渡長江,未戰而先降。」
曾淵中愣住了。
陳宜中又道:「還有,知鎮江府洪起畏,三代重臣,也是未戰而先降了。」
「你說什麼?可……賈似道還打算與叛軍一戰……他們要降,至少等一等……如此一來,再守長江還有何意義?」
「我本想說,至少該有一場像樣的戰事,哪怕就一次,他們能像個男兒、敢與敵奮戰。可是你看,還未開戰就已經一敗塗地了……」
陳宜中說到這裡,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想起了當年在太學聽到的一句話,正是那句話激得他這些年拼命也想要挽回國勢。
於是,他喃喃自語道:「江南嫵媚,雌了男兒。」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死板
天蒙蒙亮。
李瑕才出了溫暖的被窩,身後便被拉了一下。
「你這人好沒意思。」趙衿眼睛都沒睜開,嘟嘟囔囔道:「都當皇帝了,起晚一會怎麼了……」
「我睡得早,都不知你們還嘰嘰喳喳到幾時。」
趙衿像是重新睡著了,拉著李瑕的手也鬆開,卻努力在困意濃濃時又交代了一句。
「說好了……活捉舅舅啊……」
「未必就能勝。已經傳了旨,若勝,活捉賈似道。」
趙衿沒應,已經睡著了。
李瑕起身到外屋,睡在外面的妙嵐已經醒過來了,忙活著給他穿衣。
因隔三日李瑕才過來,她今日便拿錯了衣袍。
「先穿練武袍。」
妙嵐連忙去換,還忍不住小聲感慨了一句。
「陛下怎就能十餘年如一日這般勤勉。」
「比隔三差五地勤勉簡單些。」
「是。」
妙嵐真得李瑕回答了一句,反而低下頭不敢再多說,怕閻容聽到誤會她是在勾引陛下。
……
小小的行宮漸漸開始忙碌起來。
等到天邊綻出朝陽,關德已領著內侍將一疊奏摺擺在御案上。
其後,換好了襴袍的李瑕便進到偏殿,翻看著這些昨夜沒來得及處置的奏摺。
如果評價帝皇是否明君的標準是看朝會次數的話,李瑕其實稱不上明君。
他開朝會的次數並不多,隔個四五日才有一次。他平時更多的還是讓臣下各司其職,遇事再召官員奏對。
而且除非有急事,一般而言太陽一落山他便不再批閱奏摺,怕傷了眼睛。
總之,李瑕沒有太去迎合帝王的規範,依舊保留了許多自己的習慣。
「陛下,這部分是南邊送來的戰報。從昨夜到現在一共是二十七封,淮東兩封、淮西七封,這十三封則是來自長江各州縣……」
關德已根據奏摺的封面把它們都分門別類歸好。
他在臨安宮城讀過書,且是專門協助天子處理文書的,若在別的皇帝身邊會不會成為禍國閹黨不知,李瑕反正用得很順手。
就在這日清晨,二十七封戰報還未看完,高長壽最新的一封戰報已經快馬送抵開封。
沒多久,關德便快步跑出偏殿,臨時召諸臣開小朝會。
……
「高長壽已經開始總攻了。」
「先說宋軍陣勢,宋軍自江陵一敗後兵力損失過半,哪怕重新徵調也不超過十二萬人。」
「還有宋軍戰船損失得也不少,戰艦不超過兩千艘,就橫亘於魯港以西的百里長江中。」
「宋軍還有步卒布防於江岸,依我軍刺探到的軍情,南岸有四萬宋軍。甚至於北岸也有兩萬人……」
如今兩淮已被唐軍占據,而宋卻還敢渡江到北岸設伏,殿中眾臣自然不容,呂文煥首先就站出來了。
「死板。」
呂文煥一指沙盤,便道:「賈似道用兵太死板,雖說江面布防要守兩岸,他卻也不想想,在北岸駐兵太容易被我軍擊潰,從而以點破面。」
「呂相公『以點破面』這個詞用的好,宋軍雖眾,各支部隊卻多有容易被擊潰的。」
「高元帥只需傳令廬州,讓一支騎兵南下攻破北岸宋軍,可占上風。」
「此為正理,戰船與步騎兵合力,水陸並進,乃破敵之不二法門。」
「只恐宋軍有詐。」
「不會。」史俊語氣確定,道:「凡戰場用計,需軍心穩定、士氣高昂。宋軍今若還敢施以誘敵之計,只怕王師一到,其士卒便已大亂……」
說過了宋軍,眾人又說起己方的兵力部署。
依舊是姜飯來做說明。
「如今我們已從山西調了兩萬騎兵南下,陸小酉取抵廬州以後駐兵於長江北岸這幾處。」
「趙溍歸順後有多少船隻可載人渡江?」
「兩日之內應可渡三千騎……」
呂文煥眼皮一跳。
之前李瑕曾讓他來猜宋廷有哪些閫帥歸順了,他排除了夏貴之後就已經不難猜到趙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