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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者!」
「聖者!」
虔誠的呼聲之中,八思巴的輦車一路進了西寧城中的法幢寺。
這代表著這一代的佛教宗主回歸了吐蕃。
意義在何處?
之前李瑕攻下隴西與河西走廊時,章吉駙馬與蕃人部落都沒有攻擊李瑕。那麼,從現在開始,八思巴便有可能引導他們這麼做。
還只是「引導」,因為吐蕃還沒有一個統一的政權,還需要大元的力量來助八思巴建立政權。
……
「大蒙古國以前對疆域的治理太鬆散了。如果是一個漢人王朝,能讓你們在西寧州享受這麼多年太平而不出力嗎?所以陛下需要行漢化,來加強對地方上的統治,包括吐蕃,國師將會是大元在吐蕃任命的第一任鎮守者。」
崔斌一進入法幢寺,就請章吉駙馬去召集了西寧州各個小部落的首領,向他們傳達忽必烈的意思。
「我們不明白什麼叫鎮守者?」
「意思便是吐蕃不能再像過去那樣鬆散,那樣各個部落各行其是。而是該有一個完備的軍、政衙門,會調置官員,建立軍隊,聽從國師的所有命令。」
簡單來說,五代十國之後,吐蕃就沒了政權、是一團散沙,現在忽必烈要在吐蕃建立有效的統治了。
西寧州的僧俗首領們面面相覷,雖然有些猶豫,但出於對八思巴的信奉、對蒙元實力的畏懼,還是都答應下來。
崔斌對此還算滿意,最後又交代了一句。
「那好,在明年三月,國師會在薩迦舉行一場前所未有的盛大法會,帶來了大元皇帝陛下對吐蕃所有僧侶的布施,你們也來參加。」
接下來每到一處,崔斌都會派人將這個消息傳播出去。
當然很倉促,但西域已經被策反了,吐蕃不能再丟……
忙完這一切,他才再去見八思巴。
法幢寺氣勢恢宏,足夠讓兵馬駐紮。八思巴的禪院中,正宿著好幾隊護衛,戒備極為森嚴。
崔斌沒有走進八思巴所宿的正房,而是到一間偏房前。
不等他敲門,門已經被打開了,有人一直在觀察著院子,這才一見崔斌上前就開門。
站在偏房中的是個漢地和尚,旁人不知他姓名與法號,都叫他高和尚。
這高和尚是個苦行僧,自稱有神術,在北方很有名氣,時人都稱他為「高菩薩」,後來遇到了金蓮川幕府名臣張易,又被張易引見到了燕王府。
崔斌不確定高和尚有沒有神術,但武藝高強、足智多謀卻是真的。
「崔將軍,情況如何?」
「還算順利。就是確定這些人忠於大元,我才敢進城來。」
崔斌答過話,眼神向內間看了一眼。
他才泛起些疑惑之意,高和尚已道:「去見國師了。」
「原來如此。」
高和尚又將話題移回西寧州那些僧俗首領,道:「他們若敢不答應,殺了便是。想必崔將軍也安排了伏兵。」
他雖是個出家人,但眼神里卻透著股心狠手辣的意味。
崔斌點了點,道:「並非吐蕃所有部落都如此溫順,早晚會遇到有人反對。」
「所以才需要燕王率軍入蕃干預,不是嗎?」
「是啊。」
這禪房很大,兩人到了外間,在蒲團上盤膝坐下,崔斌又道:「我問了章吉駙馬,他們並沒有發現那支潰散的唐軍。探馬據留下的痕跡來看,之前被擊退的唐軍潰兵分為好幾撥,有的翻過祁連山、有的渡過黃河,都逃回唐境了。」
高和尚問道:「後方的唐軍還在追嗎?」
「不得不說唐軍反應很快。」崔斌臉色嚴肅了些,道:「廉希憲不在涼州,沒想到留下的兵馬還能那麼快發現我們並追過來。甚至李曾伯也派兵協防了。這些人如今已追過了祁連山。」
「召集蕃人,反擊一次如何?」
「不必,我們搶了他們使團的輜重,入駐了西寧州。唐軍已經拿我們沒有辦法。」崔斌篤定而自信,道:「這次的差事,我們幾乎已經辦成了。」
「這就成了?」高和尚似乎有些意猶未盡。
崔斌雙手輕輕拍在膝蓋上,露出了笑容。
「出發時,旁人都覺得我們的差事很兇險,需要突破李瑕的疆域進入高山險峻的吐蕃。可你看,從大漠到河湟只有五百餘里的河西走廊要穿過。除此之外,再無危險。」
「李曾伯、廉希憲,這兩尊門神一左一右被牽扯住了,任由我們長驅直入。」高和尚不由贊道:「姚公真是老謀深算。」
「真正讓人憂慮的是,陛下封了三皇子為安西王。」
提到這個話題,高和尚眼神沉著下來,壓低了聲音。
「我等欲讓陛下行漢法,那自然是嫡長子為太子。然而貧僧聽聞,陛下似乎嫌漢法不夠實用。想要一個結合蒙古與漢法的新的繼承制度。」
「去歲,四皇子受封為北平王,坐鎮漠北;今歲,三皇子受封安西王,坐鎮西域。唉……燕王壓力很大啊。」
「三皇子受封了也好,否則別的皇子都受了分封,唯獨三皇子一直留在開平,又是甚好事?」
「燕王確實需要立下大功,好堵住那些宗王的嘴了。」
高和尚眯了眯眼,身子前傾,玩笑般地道:「怪只怪幾個皇子都太過出色。也是,當今天下該由年輕一代相爭,且看燕王一掃蒙古舊制,再破一破那李瑕的銳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