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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瑕恍若未見,正吩咐士卒們把俘虜帶出來,並帶著誠意,邀請他們參加將在天池舉行的忽里勒台大會……
第九百四十八章 虧本
石河子城以西七十里,蘇哈依特。
一場數萬人的大戰猶在繼續。
雙方都是騎兵,來回馳騁在遼闊的戰場上,不斷以箭矢消耗對方。
這種看起來並不算激烈的戰鬥並不比貼身肉搏造成的傷亡少多少,每一刻都有人中箭、摔下馬匹、被套索勒住。
偏偏陣線拉得很散,消除了騎兵們的緊張感,讓他們能繼續投入戰鬥……
「咴!」
一名屬於海都麾下的戰士因躲避箭矢,沒能控制好馬匹,馬一驚,徑直將他掀翻在地。
輕輕的一聲「咚」,頭盔掉落在一邊,這個戰士就再也沒了聲息。
因為沒看到血,反而更讓人感到生命的易逝、戰場的殘酷……
海都的目光從這屍體上移走,眼神毫無波動。
他已經察覺到了敵方統帥的一些破綻。
對方的三萬餘人全都是戰士,沒帶奧魯,但看旗幟就知道他們是出自不同宗王的怯薛。其中甚至還有窩闊台家族的子孫孛羅赤。
為了利益,孛羅赤竟然能背叛窩闊台家族而支持拖雷家族。
至於指揮全軍的敵將,用的是耶律鑄的旗幟,海都卻知道那不是耶律鑄。
不論那是誰,其指揮是有些遲滯的。
當戰場的形勢開始變化,只有五千騎會立即得到命令並執行,而給其餘兵力的命令往往要慢上許多。
海都推測,這個人沒有統帥諸王兵馬的權力,但居然做到了能說服諸王按其打法來作戰。
眼下,海都的兵力已不到一萬五千人,只有對方的一半,且馬力與體力都被耗盡了。但他還是希望能通過指揮上的優勢來反敗為勝。
「如果能休養幾天再偷襲這支散沙一般的軍隊就好了。」他心想。
但敵方不肯給他這樣的機會,讓他不由又在心裡痛罵了那個毫無戰略眼光的李瑕。
忽然。
鳴金之聲響起。
海都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雙腳踩著馬蹬站起身來,努力向前看去。
看不清。
他毫不猶豫,策馬而上,奔至戰場的最前方向敵陣望去,只見一桿杆大旗正在轉向北方。
向北,而不是向東。
向東才能與其後續兵力匯合,向北能做什麼?
逃回漠北?
「追!」海都當即下令道:「追上去!」
他不怕這是敵方的誘敵之計,因為敵方本就占據了上風,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但海都也沒有選擇去追擊敵方的主力,那是塊硬骨頭。
他觀察著戰場,看到了敵軍的左翼,高懸著的屬於孛羅赤的戰旗……
……
伯顏雖在北撤,猶顯得很輕鬆。
他是旭烈兀派來的使節,這身份與耶律鑄這個丞相完全不同。
丞相做得再好,有一樁疏漏,那就是事辦得差了;使節只是路過幫忙,但凡有一點功勞,就能稱得上非常好了。
伯顏只需要把這些兵馬完完整整地帶到開平,便是對拖雷家族的大功。因此,他做起事來便不像耶律鑄束手束腳。
尤其是蒙古完全不像宋國那樣多規矩,凡事看官職與資歷。蒙古人只認強者,伯顏以「英雄旭烈兀」的聲望,很容易就得到了許多士卒的擁戴。
這在宋人看來,是完全不能理解的。
他自己帶了一千精銳,又有耶律鑄派給他的四千騎,一旦狠下心來,維持建制並不算難。撤退之際,但凡有爭先恐後的,他毫不留情便下令射殺了。
唯一沒想到的是,海都像條瘋狗一樣咬了上來,纏住了左冀的兵馬。
「伯顏使節,孛羅赤大王被叛軍拖住了。」
伯顏招過自己帶來的將領,吩咐道:「那就帶走孛羅赤的戰士……」
……
俯瞰戰場,只見那三萬人匯聚成的大河正在向北奔騰,西南方向的敵軍像是條小支流,撞在了它的左邊。
大河於是轉道向東,之後往東北方向流淌而去。有兩千餘人就此被甩下,與那支流在此匯聚成了湖泊。
黑色的湖泊。
漸漸又變成紅色的湖泊。
血流了滿地。
一桿大旗下,孛羅赤大王終於放聲大喊,開始求饒。
「海都叔叔!你是我的叔叔啊,我投降了……」
直到這一刻,孛羅赤才發現,自己夾在海都、伯顏這兩者之間,簡直就像是個傻子。
「我的海都叔叔,我想要與你一起光復窩闊台家族的汗位,把無恥的叛徒……」
隨著他的投降,戰鬥終於結束了。
海都上前,高坐在馬背上,臉色冷冷的,開口只問道:「牛羊馬匹呢?」
孛羅赤連忙躬著身子上前,答道:「在後面,耶律鑄親自押著,牲畜要多少有多少,還有財寶……」
「是誰帶著你來攻打我的?」
「伯顏。是旭烈兀的使節……」
又問了一會,海都問道:「伯顏為什麼忽然退了?」
「不知道。我還以為快要贏了,他突然走了……不是,我打算反擊拖雷家族,重振我們窩闊台家族。」
「通過占據我海押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