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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這個名字吧,這裡可以用來屯田?」
「大手筆,築城、屯田、修水利……哪來的錢糧與人力?」
「我明日去與烏撒部談一談。我會承諾他們,回了慶符縣之後會送來大量的錢糧。」
「阿勒、勒余父子能答應嗎?」
「說句難聽的,他們或許會覺得……」
李瑕話到這裡,停下話頭,沉吟了一會。
「覺得我們守著可渡關,築城、屯田,往後有了城池良田,他們能占下來?」高長壽道,「想讓我們為他們做嫁衣。」
「就是這個意思。」
「我們如何保證不會被鳩占鵲巢?」
李瑕道:「那就看到時我能從川蜀帶來多少兵力了。」
「好吧,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是這個意思。」
……
李瑕這個小小的勢力之中,高長壽是最文武雙全且能獨擋一面之人,他家學淵博、意志堅定。
這些年,他或許因為太年輕受過許多挫折,但有了李瑕謀劃的長遠方略,找准了路子之後,他已有了成為一方豪雄的潛力。
這個夜裡,他們在燭火下商談了許久,終於定下了威寧城的雛形。
不同於慶符縣是宋朝治下之地,受宋廷監管,威寧城從建立之初,就將是一個新生勢力的據點……
……
次日。李瑕與高長壽再次到了耐思山脈見了阿勒父子,說了自己的意圖。
垂垂老矣的阿勒聽了很久,又與他們一直談到入夜,終於答應下來。
李瑕等人走後,勒余不由問道:「父親就這樣容忍這些宋人、大理人在我們的地盤上建城?」
阿勒顯得很疲倦,閉著眼,緩緩道:「不讓他們建城?你打算被蒙古人打降以後,再建『軍民總管府』嗎?到時,錢糧也是我們出,人力也是我們出,還要每年給蒙人納貢。你可想清楚了?」
這麼長一句話,勒余聽了都要睡著了。
他想了想,道:「但漢人有句話,叫『一座山里沒有兩隻老虎』,怎能讓他們釘在我們的地盤上,我以為他們擊退蒙人就走。」
阿勒老臉上似乎浮起一絲笑意,喃喃道:「那位冥王……不簡單。」
「宋人嘛,都想當大官。」勒余道:「其實兒子也懂。讓他們屯田,再守著可渡關,田歸我們的部民種,糧食也歸我們,這沒什麼不好,但為什麼要為他們建城?」
「你會築城嗎?」
「不會。」
「會修水渠嗎?」
「不會。」
阿勒道:「那你讓部民幫他築城換錢糧,他再幫我們修渠開田,城歸他、田歸你,你虧嗎?」
「虧當然是不虧。」
「種了糧食,他再拿更多的好物件來換糧食,養兵擋著蒙古人,你虧嗎?」
「話是這麼說,但他占到我們的地盤來了。」
阿勒道:「你說的,『宋人嘛,都想當大官』,他立了功勞,早晚是要調走的。到時候,城和田歸誰?」
「嘿嘿。」勒余笑了笑,接著卻還是有些不解,又問道:「父親為何要敬重他們?和他們說話也太客氣了。」
阿勒道:「很久以前,這裡是夜郎國以西的莫國,後來被滅了。漢人有個詞叫『夜郎自大』,說的是我們山里人看不到外面有多大。兒子,你記住,烏撒部臣服於大宋、大理,甚至也可以臣服於蒙古。唯獨不能夜郎自大,給部民招禍。」
「我不明白。」
「別以為我們這數萬人盤據在深山裡就能稱王,蒙古、大宋、大理,那才是大國。我們與這些大國一比,就是雞蛋與石頭。」
「大理不都滅了嗎?」
阿勒道:「連一個舍利僧都能召集十萬人舉事,高氏更能做到,這就是名義。你要敬重高氏的名義,也要敬重宋官的名義。」
「兒子還是不明白。」
「名義就是,你得敬重他,表面上奉他為主。但烏撒部的地盤還是你說的算。」
勒余又笑了笑,道:「兒子明白了,用宋官和高氏的名義建了城,再收服他們像『四大白彝』一樣,或者乾脆殺了他們。」
阿勒似乎嘆息了一聲,道:「殺人是最笨的辦法。時長日久了,宋官會被調走,蒙古人也會來討要高氏,不需要你殺人,明白嗎?」
「兒子明白了。」
「你若是明白了,就得學會敬重他們。」
「好。」勒余道:「那兒子就讓部民去給他們建城了?」
「做吧……」
威寧地處烏蒙高原的中心,自南北朝起便為土著豪族所據,五代之後為烏撒部領地。
原本的歷史上,清初吳三桂平滅烏撒部,取「威鎮安寧」之意,改烏撒土司府為威寧州,才有「威寧」之名。
此地密林、山溝、洞穴眾多,到處都是難以通行的陡崖絕壁。
交通不便,族群複雜,加之又是處於川、滇、黔三省交界之地。因此即使是到了後世,威寧也曾有段時間以悍匪而聞名。
除了悍匪,提到威寧,不得不提的便是「草海」。
草海在上古時期便已形成,之後湖水外泄、淤積,便成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海子。
至明代,鑿中、北、南三面之河以灌溉海田數千畝,廣袤數十里,可耕可牧,衛兵屯田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