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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瑕也只寒暄了這一句,問道:「先說說我想打聽之事,你七月時曾見過一行人?其中有一俊俏郎君,又有一女道士……」
第六百六十二章 賺他上山
這些九峰書院的學生本還在讀書,沒想到突然被人從山西擄到了潼關,更沒想到,整個關隴轉瞬間已被宋軍占據。
自是震驚、惶恐,手足無措。
林子見他們表情,卻非常得意……
他手下暗探渡過黃河,沿途打聽張家女郎那一行人下落,找到了九峰書院,正遇到這幾名書生。
開口相問,元從正一開始還肯說,待到後來卻是查覺出不對,驚呼「爾等是何人?快去報官!」
暗探們不敢讓這書生壞事,遂乾脆將他們擄回來。
大帥入長安至今,因手中文人太少,萬事只能親力親為,他們有目共睹,遇到讀書人當然還是讓大帥親自審問再招降。
此時元從正亦微有惶恐,人都被擄來了,不敢不答,但還是問了一句:「不知大帥要找他們,是否有惡意?」
「沒有惡意。」李瑕正色道:「是我知交故舊,故而尋訪。」
「原來如此。」元從正稍鬆了口氣,應道:「其實,大帥所稱的『女道士』,正是遺山先生次女,也是學生族中姑姑,她夫家早殃,遂出家為道,號『浯溪真人』。」
李瑕雖未想到,卻也聽韓承緒說過元好問次女。
「元嚴?」
元從正聽他直喚人家閨名,微有些尷尬,應道:「是,如今稱浯溪真人為宜。」
「元家與順天張家交情不錯?」
「金亡時,遺山先生當年曾幸得張家庇佑,並與張帥合力保存《金實錄》,交情甚深。」
李瑕不疾不徐,又問道:「你可認得與浯溪真人同行的那位小郎君?」
「不認得。」元從正道:「但……說是小郎君,似乎是男裝打扮的女兒身?她與族姑以姐妹相稱,算是學生的長輩。」
「可否仔細說說她們的行蹤?」
「大帥真無惡意?」
「真無惡意,那是我朋友。」
「好吧,她們本欲往長安,途中恰遇到潼關封堵,只好北渡黃河,由山西西向。途中經過書院,借住休整並採買了乾糧,次日即啟程趕路。學生也僅與浯溪真人談了幾句而已。」
李瑕問道:「她們打算從何處西渡?」
「自是蒲津渡。」元從正應道,「不過,沒多久之後,聽說起了戰事,黃河禁渡,也不知她們過了黃河沒有。」
「沒折回書院?」
「沒有,風陵渡也禁渡了。」元從正瞥了一眼林子,道:「官兵防得嚴,一般人很難像這位將軍能找到船,從郊野登岸。」
語氣中帶著些幽怨。
林子咧嘴一笑。
李瑕又問道:「你還知道什麼?」
「還有就是……只在她們離開後的兩日,順天張家的人馬便到了書院查探,或帶她們回去了……學生所知,僅有這些。」
李瑕有些遺憾。
想來,若張弘道派人追上張文靜,帶她從山西返回保州亦有可能。
至於張弘道的那封信,很可能便是已得知了妹妹去往山西,遂大膽寫信質問商挺。
——「舍妹六月離家,查探沿途,唯往山西送元氏歸家,與李瑕有何牽扯?洛寧張氏之女今若不在京兆,復於何處?商公扣押其人,欲在何為?疑張家耶?」
大概是諸如此類的意思,怪不得口氣那麼硬。
故而,廉希憲將信燒了一半。
果不其然。
李瑕想到這裡,既深恨廉希憲狡猾,卻也能體會到對方的無奈……
彼時,廉希憲局勢一塌糊塗,擅棄關中,若逃,闔家皆受牽連。要翻盤必須殺他李瑕,同時必須守潼關以保留反攻的可能,那就只能藏奇兵於華山,再逼他往華山。
但他又不可能傻到仰攻華山。於是,廉希憲故意留下道士指明登山的小道給他創建偷襲的可能,再利用這半封殘信試圖激他。
算不得什麼厲害手段,卻已是唯一的辦法,換作別人也許已經自刎謝罪以保家小,廉希憲倉促布局,卻險些還是成了。
當時若再衝動一些……
無所謂了,對方死都死了。
李瑕收回心思,也感到壓力鬆了許多。
他雖然早已猜到張文靜無恙,之前做決定時難免也會怕萬一,此時終於放心下來。
「再等過了陣子,關中穩定了再去找她吧……」
這念頭飄過,他揮了揮手,讓人將那些書生帶下去。
……
「大帥,是否繼續追查?」
「我們在山西還從未安排過暗探吧?」
「是。」林子道:「但元從正說的確實是真的,我們的人是一路問詢過去,張家女郎確實經過了九峰書院。」
「嗯,我是說,繼續查,但該小心些,正好也可以對山西進行滲透了……算了,暫時不必了,只追查文靜,之後就撤回來吧,先安定了關中再談。」
李瑕又揉了揉額頭,終於感到了疲憊不支。
取關中,收服了劉黑馬就很順利。
但越順利,後續的收尾就越麻煩,民心不屬,兵力不足,細作橫行……又不能倚重宋廷的實力。
不能倚重宋廷,最直觀的一點就是手底下屬於宋廷的官員都不能用。